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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核酸检测的队伍,绵延了百米。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大家撑着伞,有序地向前挪移。
前面的一位父亲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还没上幼儿园。为了腾出手,他索性不带伞,父女三人都戴着鸭舌帽,以此避雨。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拽着小女孩。姐妹俩欢快得像出笼的鸟,不时地挣脱父亲的手,窜到隔离线旁的水塘里,蹦蹦跳跳,溅起阵阵水花。“鞋湿了,当心鞋子湿了。”父亲的话成了耳旁风。无奈,父亲举起手机,说要拍视频发外婆,等着挨揍吧。她们也毫不剖析爸爸的“仗势欺人”。
雨点不知怎么密了起来,眼看孩子披着的外衣颜色深了起来。曹老师和睦地招呼小姑娘躲进伞里来。小姑娘这才发现,原来是刚刚帮她捡起帽子的大伯伯,便毫无违逆感地钻到伞下,抱住曹老师的大腿,故作委屈地说:“我爸爸总凶我,你来做我的爸爸吧。”一番话,引得我们都哈哈大笑。
拍一拍手,跳一跳脚,唱一唱歌,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们是自由、健康、活泼、漂亮的。那清澈的叽叽喳喳,使料峭的空气立即变得和煦了,使恬静的细雨立即变得飞溅了,使困倦的世界立即变得亢奋了。
使人想起: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使人想起: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使人想起: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使人想起:在祖父园子里戴着一顶小草帽、任意栽花拔草追蝶的萧红;使人想起讲义里穿着带袖子的新雨衣在街上飞奔的小姑娘;使人想起在三味书屋后面的小花园里,爬上花坛去折蜡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捉了苍蝇喂蚂蚁的小鲁迅……
总之,那种欢快,那种雀跃,容不得束缚,容不得羁绊,容不得闭塞。是挣脱了、冲破了、撞开了的那么一股鲜嫩嫩的劲!
完成核酸检测的采样,两个小姑娘要被爸爸牵着走了。曹老师打趣地说:“跟我回家吧,我们家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那小的竟然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最后,她无奈地跟我们说再见的时候,眼里充满了不舍。大概曹老师溢于言表的慈爱和宽厚,深深地吸引了她。
在回来的路上,我和曹老师感慨,那是怎样一种抑制不住的活力,一种蓬勃向上的天赋!为什么长大后有些少年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丧”,表现出“苦大仇深”的忧伤,是什么夺走了他们的快乐?他们创造的触角被什么渐渐地磨平?是划一的规则,无奈的逼迫吗?那么,家庭、学校、社会,如何在花繁柳茂中拨开,在雨骤风狂中站定?也许必要“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的胸怀,必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担当与作为。
孩子的快乐,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快乐啊!(陈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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