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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如今，几乎没有人猜疑如ChatGPT这类的大语言模型构建的通用人工智能将改变天下了。而对教育界的改变，堪称AI对人类社会将来最为根本的改变。
假如问对ChatGPT的问世，接受度最好的群体是谁？孩子们，肯定榜上闻名。于是，与那些近距离打仗AI的孩子们打交道的美国教育界，也酿成了对人工智能冲击反应最为敏捷的部门之一。
11月30日，ChatGPT公开辟布，不停有声音提到，孩子们利用AI帮助搜寻资料，以致作弊，即：代写论文或代写作业……到1月初，因为“担心GPT对学生学习的负面影响”，纽约教育局公布：限制在纽约市公立学校的网络上利用ChatGPT。
而另一些教育机构，则看中了人工智能可以大概为学生个性定制课程的本领，目前，可汗学院已公布将利用GPT-4为其人工智能助手“Khanmigo”提供技术支撑，Khanmigo既可以作为学生的虚拟导师，也可以作为教师的课堂助手。
3月14日，GPT-4发布，美国奥数队总教练（领队）、卡耐基梅隆大学数学系传授罗博深（Po-Shen Loh）兴奋地测试了一个晚上，他说：这个AI的“计算水平就像小学学生，因为常常会搞错，但是逻辑水平已经是能做奥数的初中学生水平了。”
这位数学家和资深数学教师认为：这个几乎是用“刷题”的方式喂大的人工智能的到来，意味着人类的刷题期间即将成为历史。作为教育者，老师们要想不被被淘汰，必须学会改变教育的方式，造就孩子动脑、解决标题的本领。
下面是罗博深对《知识分子》报告的，作为一个资深数学教师，他怎样看待ChatGPT及GPT-4，以及这一切即将带来的教育领域的变革。
口述|罗博深
记载|张天祁
它不像是一台机器，而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
ChatGPT出现以来，我一直对它很感兴趣。我时不时会问它一些数学标题，因为我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水平。
上周GPT-4发布之后我很兴奋，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和它对话，结果让我非常震动。我这辈子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工智能居然可以大概做到这种程度。
在GPT-4出现之前，ChatGPT在数学上的表现并不算好。我过去的想法是，ChatGPT会比较适合艺术、文化那些没有特定标准的学科，但对于STEM这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学科，影响不会特别大。
如今我已经改变了我的想法，因为GPT-4能做到很多ChatGPT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这次我问GPT-4的是一个简单的标题，把899因数分解成两个质数，它很快给出了29和31这组正确答案。接下来我问它，它是怎样得出这两个数字的，请给出更详细的解释。它告诉我是从最小的2开始实验，发现2不能整除之后继续实验下一个质数，直到29。
这组对话就像我和真人对话一样，GPT-4的思绪讲解非常清晰，而且完全回答了我的提问。其实做到这样的程度，它已经很不错了。老师给孩子讲题，也会采用这样的解释方法。
但更让我惊喜的是，当我提示它899=900-1后，它立刻得出了新的思绪。为什么我选899这个数？是因为我知道这个标题可以通过平方差公式解决。GPT-4看出了这种方法，告诉我900-1可以分解为（30+1）（30-1）。
我只是给出了899=900-1这个很小的提示，GPT-4就能立刻就跳到平方差，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台机器，而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
假如如今给GPT-4的数学水平做一个评估。我会说它计算水平就像小学学生，因为常常会搞错，但是逻辑水平已经是能做奥数初中学生。
以致它比一个初中学生反应还更灵敏一点。我教初中生奥数课的时候，也会用这种标题。而且假如我给出这样的提示，很多孩子也发现不了平方差这项规律。假如班里有30多个学生，可能只有几个人举手，说自己发现了这种关联。
虽然GPT-4如今还是会算错，好比把二的二次方减二的一次方算成一。不外算错不是逻辑错，它的计算常常会搞错，但它的逻辑都是通的。我也是大学传授，假如我的学生在考试里算错了，但是逻辑正确，我就会给他大部门的分。
所以我们可能只需要等上几个月，等待OpenAI优化一下模型的计算部门，这个标题就可以大概解决，重要的是它能找到正确的逻辑。
我如今对GPT-4的感受是，它好像能从标题中看出模式，看出两种东西的联系。这样的GPT-4不但是可以大概做人能做的东西，它可能已经可以大概做很多人不能做的东西了。
这样的表现给了我很大的危机感。看到ChatGPT的发展势头，我觉得10年大概20年以后，如今很多的工作都会被人工智能淘汰掉。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标题。ChatGPT并不是慈善机构投资的，投资它的是大公司。它能吸引到投资，就是因为有人希望人工智能将来可以淘汰掉人工，这样可以给各类公司节省本钱。我想将来会一直有钱投到这个领域，淘汰这些比较不需要动脑的工作。
将来要想不被人工智能淘汰，我想我们需要做很大的改变才行。对我来说，我最关心就是那些关于教育的事情，我们需要找到更好的办法来教育孩子。
中国式刷题在将来教育中将无优势可言
假如你知道ChatGPT的算法运作逻辑是怎么样的，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ChatGPT是一个语言模型，它做的事情就是先网络很多语料和数据，假如你开始和它对话，它就会开始计算，根据数据库里已有的对话，回答什么词大概句子是概率最高的，也就是从人的角度看起来最自然的。
这不是创新，而是刷题，GPT-4就是如今天下上最会刷题的东西。因为它的做法就是和刷题一样，先吸取全部的例子，全部过去的考卷，全部过去的解法，再找出最合适的答案。
刷题也是这样的逻辑。有很多学生，他们准备考试的方法就是把全部的题型都练足够多次，希望考试的时候每一道题，都是他见过，并且练过很多次的题型，这样就能用最自然的方法把它做好。
在这种模式下，孩子只会像一个机器人，而不像一个有智力的人。靠刷题取得成绩，只需要看过足够多的题型，有很强的影象力。但他没有获得真的知识，不是在动脑，也不会带来新东西。
我再举一个例子。我是在80年代出生的，那时候我们都需要记着很多电话号码，我需要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朋友的电话号码，学校的电话号码，爸爸公司的电话号码。别的人也是一样，每个人的头脑里都有很多电话号码。
如今的人还记电话号码吗？不记了。因为我们有机器来帮我们记无数个电话号码。同样，10年以前人需要用刷题的方式学习，因为没有类似ChatGPT的产物出现。但是如今有了这个产物，其实不应该再浪费的时间刷题了。
相比ChatGPT，人的优势是什么？我觉得人的优势在于，我们可以大概创新。面对新的情况，人不但是依赖以火线法和模型，而是可以大概想出新的思绪。这种本领和思维的锻炼是分不开的。所以，重要的是教孩子思考标题的方法。
我一直在天下各地讲学，打仗了全天下各地的学生。我觉得中国的学生大部门是非常好的，会做很多数学标题。不外大部门中国中学生学习只是为了准备考试，而考试都是有套路的。只注重学习数学的解题套路的学生，在答题的时候也只是照搬过去的方法，解答那些似曾相识的标题。
前段时间，我看到钱颖一老师有个说法叫人工智能将使中国教育优势荡然无存”，因为中国的教育体系看重传授知识，不看重兴趣和创造力的造就，而人工智能对知识掌握要比人强很多。我也认同这个说法，刷题的模式只能让大部门学生记着知识和套路，学不到思考标题的方法。
另外，太看重考试会压抑孩子对学习的兴趣。我在亚洲的学校讲学，会碰到提问环节没有一个学生举手的情况，而且每每是年级越高的学生越是这样。这在美国是很少发生的，纵然美国学生的数学基础和计算本领都广泛比亚洲学生差了一截，他们都是很愿意提问的。每次有学生告诉我，过去他学习数学是快乐的，但如今逐渐感受不到这种快乐了，我都觉得很遗憾可惜他们没有给予好好欣赏数学之美的机遇。
考试固然很重要，但考试不是学习的全部。要想造就孩子想标题的本领，需要让他们感受到做数学的快乐，这样他们才有解决标题的动力，有成就感，感觉到自己独立解决了一个新的标题，这样才会有兴趣。
在美国因为中学和大学没有统一的入学考试，教育就更重视锻炼学生的思维本领。其实美国普通的教育也有同样的标题，孩子很难学到思维的本领。因为假如真的要教孩子怎么想，你必须要在课堂内外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这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如今很多孩子不习惯在课堂里面自动想标题、想办法。我也看到过一些培训机构，它们自称自己在教思维本领，但课程内容是老师先去解释几个独特的思维方法，然后让孩子来模仿那些方法，这仍然不是教思维。
美国教育界怎样应对ChatGPT？
自从ChatGPT引发轰动以来，整个美国教育界深刻地意识到它会改变整个教育体系，大家开始动起来了。
上个月有一位商学院的传授来找我谈话，我们在咖啡馆聊天。就看到旁边一桌有一个学生，一直把自己的功课贴进ChatGPT，然后把ChatGPT的答案拿过来。他不是在学那门课，只是想求个及格。
ChatGPT在美国的学校里就是这么常见。我还看到过一篇文章，是达特茅斯学院一位老师写的。他教的是计算机课程，根据他的估计，他课上30%的学生都在用ChatGPT来完成功课。
美国教育界对ChatGPT的争论很多，尤其是关于怎样管理ChatGPT。有人很积极拥抱ChatGPT，认为这会改变课堂，给一些没有教育资源的人机遇。有的人认为这会导致作弊，应该限制以致克制它在学术圈和课堂里的利用。
前几天我在纽约对初中生演讲，本来我会和他们讲到讲到ChatGPT，然后做个展示。但我发现纽约已经禁用了ChatGPT。
在这次演讲里，我问到场讲座的学生们“你们听过ChatGPT吗？”有一个女生举手，她说她听说过，而且非常讨厌AI。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如今因为有ChatGPT，我们写文章需要用笔来写。以前我们可以打字，但是如今老师规定我们要用纸笔做作业。
这就是美国教育界如今应对ChatGPT的一个办法，写论文、考试的时候只用笔跟纸。
也有些机构对ChatGPT比较积极，美国有一个叫做可汗学院的机构前两天给很多人发了邮件，他们已经和OpenAI互助，推出基于了GPT-4的Khanmigo，一个人工智能辅助学习的工具。
按照他们的设想，Khanmigo会成为人工智能助教，帮助老师们制定课程筹划、批改作业，并且通过对话的方式为孩子提供一对一的辅导。如今这个项目还只是对少部门用户开放，但筹划在将来几周内让数千人加入，推广到与天下 500 个与可汗学院互助的学区开放。
我的看法是，ChatGPT带来的变化其实是不能避免的，所以也不需要去克制它。需要的是改变规则，建立一个比较健康的架构。
如今我在卡内基·梅隆大学开设的几门课，功课占总分的比例只有10%。我会提醒大家，你们应该跟别的同学一起互助完成功课，功课是给你练习的。老师批改功课也不是为了给分，而是对你的学习进度进行反馈。决定成绩的，90%是最后的考试。
大学里的其他课程可能也在改变，期末考试大概面试占分值的比重会增加。而且我想在将来，无论是工作还是上学，面试都会变得更重要。假如一个学生平常一直通过ChatGPT偷懒，没有学会新的东西，也没有锻炼表达的本领，他的标题会暴露的很明显。
以后大学申请也会调解，书面质料可能会变得不那么重要，因为这些东西ChatGPT都能写。推荐信和面试会变得更重要。
我们应该怎样应对？
在新的期间，人假如想要和机器竞争，保住自己的工作。就必须提高人特有的思维本领，想出新办法的本领。我们不能只是让 AI一直变得更强，也必须想办法大幅度提高人的智力、创造力和想象力。
可以从数学角度来看这个标题。ChatGPT它的目标是什么？是面对提问，每次给出最大概率出现、最自然的解，所以它的运作思绪，和人想出新办法的本领是完全相反的。人在这方面的本领，ChatGPT没法替代。
造就人的思维本领，让人想出那些创新的，奇奇怪怪的新方法，其实也是非常难的。开始解决标题的时候，我们可以从很多不同的方向入手。
走出第一步之后，假如面对的是一个难题，那第二步的选择同样会很多。不同的选择会像一棵树一样，枝叶的数量呈指数增长。纵然是算力强大的电脑，也不能实验每一条路径，比较全部结果的优劣。
人的价值在于，假如你几十年都在研究一个领域，那么就会积聚足够的履历。这会让人形成一种直觉，虽然有很多路径，但专业的人能看出哪些是走不通的，哪些是比较好的。思维的锻炼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利用这种直觉，知道面对一个新出现的标题，做哪种选择才最可能解决它。
我认为我们还要等很久，才能看到人工智能接受和运用这种思维方式。纵然想把这种本领教给人工智能，难度同样很大。所以纵然如今的人工智能再发展，这些思维本领强的人还是不会被替代。
将来的孩子，需要的是可以大概想出新办法的本领，不可以只是做以前别人做的东西。我们不能像ChatGPT一样，只是说出最普通、最自然的的句子，应该想到那些没有人想到过的句子才对。
改变教育的方式，我觉得是越早越好。如今我有一些教小学和初中生锻炼思维的项目，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想法还没有被定型，还很有探索和学习的欲望。
我会经常去各地授课。偶然会遇到一些高中生和大学生，他们从没练习过怎样产生新的想法，是真的不习惯。因为他们的头脑已经是装满了，都是背的、练的东西，不习惯想。他们只是要我告诉他怎么做，这让我感觉有些悲哀。
在我的课堂上，我不会告诉学生们应该怎么做。相反，我让他们自己来探索，每个人都把自己想到的思绪写在黑板上，并且标上序号。纵然没有一个人能一下得出完整解题方案，他们看到黑板上的各种思绪，就会想到某几个思绪可以结合在一起解决这个标题。
所以同一道题，在不同的班级会得到完全不同的解法，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解法，不是我的解法。学生的感觉也不但是在听，而是真感受到自己在参与。而且他们学会之后，不止是面对类似的标题，面对很不同的标题也有帮助。在课堂上头脑风暴的时候，他们实验了很多错误大概绕远的解题路线，也就知道怎样选择，才能离解决标题更近。
偶然候家长会和我讲，觉得这样做是绕远路，我应该直接告诉孩子们答案。让孩子们来实验、来主导，用这样的方式上课，做一道题的时间够孩子在家里刷好几道标题，记好几个知识点。但我想说，这还是为了考试。用这种方法，孩子最后也不会得到思维的锻炼。
GPT-4可以替代老师吗？
我试用GPT-4感受是，我确实是在和它对话，好像在问一个真的老师一样。它不止会告诉你一道数学题的答案和解题过程，而且假如你追问它，它还会给你解释其他的解题思绪。这和老师发挥的作用已经很接近了，如今孩子在学习的时候，也是这样和老师提问的。
只管GPT-4偶然候给出的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偶然候也会计算堕落，如今还做不了老师。但我觉得GPT-4的水平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如今真的可以和你对话，有什么标题都可以大概直接问他。
这个是以前ChatGPT很难实现的，ChatGPT很难和你对话，它只能给你标题的答案。但如今GPT-4可以告诉你，你的思绪有的地方堕落了，要不要实验下这种方法？
2023年人工智能已经可以大概做到这个程度，假如再过10年，他固然可以大概做更多东西。可能几年之后，人工智能已经进化成全息影像的形态，可以给全部的孩子都提供一对一的服务了。
过去学校会给学生分班，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老师可以提供一对一的教育。分班是为了测出孩子们的学习水平，让老师对不同的学生接纳不同的教学方法。但如今有了人工智能就不一样了，分班变得没有必要，因为人工智能可以针对每个孩子在学习中的标题，给出相应的答案。
如今我们还需要老师，这个职业暂时不会被替代。但是我们做教育的人，应该开始考虑用什么方法来改变如今的教育了。
因为有很多公司、培训机构、非红利机构都希望人工智能可以大概代替老师，为孩子提供个性化的教育，它们一直在追逐这个目标。有他们的支持，人工智能会一直更新。假如老师还停留在讲题型讲套路的水平，我想不到什么来由让他们不被替代。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老师们要想不被被淘汰，就要改变教育的方式，造就孩子动脑、解决标题的本领。过去孩子的大脑装了很多“电话号码”，如今不需要“电话号码”了，我们要利用这些空间。应该少教一些知识点，多花一点时间在思维的造就上。
就好像我们过去在高中都要学的三角函数，你如今还能记得三角函数怎样算吗？整个国家的孩子都必须学三角函数的来由只有一个，是因为我们需要用三角函数区分人的本领，通过考试区分谁比较聪明。
这种区分人的方式，以后可能行不通了，我觉得面试在将来将会更重要。假如我自己招人，我不会考他们会不会做三角函数，而是看他的想法是不是灵活。而锻炼出灵活的思维，需要和如今完全不同的教育。
我真的发起，假如我们要教下一代的孩子，我们必须花够时间教那些孩子怎样思维、怎样创新。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30327A01DTI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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