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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所长徐义刚。(受访者/图)
“文科生也能成为一名科学家吗?”2023年5月6日,在广州市华美英语实验学校(下称“华美学校”)的一场演讲中,提问环节,一名中学生问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所长徐义刚。
出身于墟落家庭的徐义刚,自认为科研之路是靠后天努力。年届六旬,近年他开始重视科学发蒙教诲,希望“弥补学生们挑战权威意识和创新精力的空白”。但他最大的感受是,很少能遇到提出“颠覆性”问题,大概敢于挑战他的学生。
“这与培养乖孩子的教诲生态有关。”徐义刚说。
科学发蒙教诲并非奇怪话题。早在2017年,教诲部便印发《任务教诲小学科学课程尺度》,同年9月,全国小学一年级增设科学课,将其作为与语文、数学同等紧张的基础性课程。
但在教诲一线的情况并不抱负。2021年,一项针对全国22座都会八千余名青少年的调查数据显示,近一年内半数以上即52.1%的青少年未参与过科技活动。高中学段青少年参与率显著低于中小学,县镇、墟落青少年参与率也显著低于都会。
华美学校科创教师党一鸣观察到,当前的科学发蒙教诲大多在有政府资金支持、家长资源雄厚,或地处都会的学校开展,更多学校仍限于理论教学,“很多时候照旧要依赖一把手的重视”。
在徐义刚看来,科学发蒙教诲的内容不能局限于天然科学,“应当把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也纳入科学教诲体系”,尤其是注意差别砚科之间的融合。
“台下就不吭声了”
徐义刚如今每年至少要到中小学做一次科普讲座。每次讲座回应完学生的问题后,他都愈发意识到科学发蒙的须要性。
徐义刚出生于江苏常熟的一个小乡村,父母都是农民。快成年时,他一米七几的个头,体重不到一百斤,想要读书深造,原因之一是“体质差,干不动农活”。高考后会进入地质学专业,也是因为被调剂。
研究生期间,徐义刚获得公派留学资格。但到巴黎后,导师没有给予太多关注和指导,他长期处在焦虑失眠的状态,只能靠着一遍遍研读《天然》杂志上的三百多篇文章完成学术研究。
与中小学生的多次接触中,徐义刚再次感受到科研发蒙教诲缺失的遗憾。
学生们往往对科学的爱好寥寥。偶然,上面讲课,下面嗡嗡响,老师们要站在人群中心控场。到了提问环节,有的学生会疑惑:“一个人学习科学后,自身也能够体现代价吗?”“要实现代价,是否一定得靠做贡献?”
更遗憾的是,“如果说希望提些有代价的问题,台下就不吭声了”。
如许的情形出现在不止一所学校。徐义刚认为,这和教诲生态有关,“科学应该鼓励非传统和挑战意识,但当前教诲培养的多是乖学生,学生们不懂得提出(真正的)异议”。
华美学校校长陈峰记得,女儿上中学时,曾尝试用数学方法解决化学问题,末了老师以“多写了一步,考试不会给分”为由,批评了她。陈峰认为,化学的底层逻辑也包罗数学,“这其实是扼杀了一朵成功的火花”。
据中国网报道,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中,仅有约17%的中国学生,期望30岁以后从事与科技有关的职业,远低于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的平均值24%。陈峰观察到,自己所在学校的学生们,到末了“大多进入了金融、技能、艺术等行业”。
2023年3月12日,北京,中国科技馆联合中国林学会举行“美丽中国”主题活动。(视觉中国/图)
“学了有什么用”
要在中小学开展科学教诲,落地并不轻易。
2020年,党一鸣在学校里筹办科学教诲。起首遇到的难题,是家长的观念。党一鸣观察到,鼓励科学的政策力度越来越大,“但还远远没有到主科的地位”,家长们对科学的认知和接受度,远远比不上语数英等基础学科。
另一个配景是竞赛加分的取消。2018年,教诲部要求竞赛以及竞赛效果,不作为中小学招生入学的依据。党一鸣已经习惯,当学生提出想学科学时,家长们立刻反问,“学了有什么用?”
器材贵、师资贵和竞赛贵,高昂的投入成本也困扰着不少家长。据党一鸣统计,“一个学生从小学一路升级上去,一年可能须要十几万。参加国际科学比赛,一场(费用成本)就要三万到五万”。她在差别砚校调研时发现,地处一线发达都会的学校,“科学资源乃至是溢出的”。但县级以下的地方仍然贫瘠,“乃至连科学是什么都不知道”。
华南师范大学科技处处长、全国小学教材《科学》常务副主编贺浪萍有同样的感受。他回想,以珠三角为例,在推广教材时,“真正开课的只有广州、深圳和珠海等都会,而经济欠发达的地方,存在科学课由生物、音乐、美术老师来上的情况,乃至没有订购教材”。
根据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常委周忠和的调研,科学教师专职化的比例仅占33.7%,县级以下仅有16.1%。
教诲部原副部长朱之文也曾撰文分析,科学教诲课程缺乏体系设计的问题。朱之文对比发现,多数国家K-12(从幼儿园到高中)均有体系化的科学课程尺度,而国内科学教诲则分为小学科学,与初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并行的初中科学,高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三个阶段,“存在明显的学科壁垒,学科交织融合不足”。
紧张的是“科学逻辑”
一些在传统教诲中“受过挫”的孩子,在科学里重新获得了代价感。
党一鸣对一个小学三年级男孩印象深刻。起初,男孩学习成绩很差,摔教具、和同砚争吵、崩溃大哭时常发生。课堂上,他因为经常质疑老师的答案,与老师关系僵化,严重时还面对过退学的可能。
变化的契机和搭建机器人有关。党一鸣观察到,上科创课程时,即便老师已经提供了搭建机器人的完备模板,男孩往往照旧喜欢自己先试一遍,摸索其中的原理,“虽然不完美,但至少自己理解了”。一次全国性的机器人大赛,男孩获得了二等奖。之后,当低年级学生闹情绪时,男孩会以自己的经历为例,主动安慰并指导。
“自信心和自负心提拔后,也能迁徙到情绪控制力、举动习惯、人际交往和团队意识等方面”,党一鸣进一步解释,“怎么设计出最优性能的机器人,怎么有条理性地组建材料,怎么与队友合作拿到更高的分数,怎么向锻练告急或表达情绪”,都在学习科学的过程中慢慢磨练。
“紧张的是要具备科学逻辑。”徐义刚意识到,科学发蒙的本质,是培养一个人用理性的思维对待生存。在他的履历里,“无论从事何种职业,科学的态度能让人在处理和解决问题时有条不紊”。别的,持久的好奇心、恒心和社会担当意识,也被他视为科学代价的关键。
陈峰寄希望于通过课堂改革、跨学科培养等方式改善科学教诲的现状。现在,他正在实践一种PDL(Problem during Learning)的培养模式,学生的科学训练围绕发现问题、动手实践、尝试失败、不断求解这一过程睁开。
他还主张将科学与生存融合起来,开设“身体的自我管理”体育课,引导学生以科学方法对待身体锻炼。在他看来,“科学应该像毛细血管一样到处渗透”。
南边周末记者 苏有鹏 南边周末实习生 庄泽铃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30514A00DAR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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