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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甥在甘肃某县县城的一所小学就读,今年6年级,过年回家和他聊天,外甥说他们现在连课外活动都没有了,让我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可怜。
相信大多数八零后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从小学到初中,每天下午第二节课后有一个40分钟左右的课外活动时间,因为其他的课间时间一般都是10分钟,时间比较短,很难玩好,而课外活动的时间比较长,除了值日生以外,其他人都可以自由玩耍,这个时间是最能玩得开的时间,也是一天中最期待的时间段,可以打篮球、打乒乓球、玩单双杠、追跑打闹,不亦乐乎,经常是玩得满头大汗,到了上课铃响以后才卡着点恋恋不舍地往教室里挪动脚步。
在我的印象中,即使在学习最紧张的高三,课外活动也没有被取消,我还记得高中时有很多同学会在课外活动时提前回教室学习,我们班主任还让我们不要早回教室,让我们在外活动够再回来,道理很简单,越是学习紧张越需要放松,放松好才能以更充沛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除了通过运动玩耍调剂精力、缓解疲劳等功能以外,课外活动的另外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培养自由探索的精神,因为这个时间段是学生在学校时可以支配的最长自由时间段,是一个留白的时间段,可以去做课堂以外与考试与成绩无关的一切事情,可以自由地释放天性,自由地开放探索,是培养学生开阔视野和创造思维的时间段,从长远育人角度来看,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意义。
课外活动不可谓不重要,况且这才是小学阶段,充分地释放小孩的天性对于他们的长远成长不无益处,无论将来他们是否成才,至少能保证身心健康。那么,为什么课外活动被取消了呢?外甥所在的小学原来是有课外活动的,是五年级后换了新校长才取消的,为什么取消呢,原来是为了防止校园欺凌,因为课外活动的时候,各个年级的学生有互相接触的机会,容易发生高年级欺凌低年级的校园欺凌事件,为了从根本上杜绝可能存在的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取消课外活动,不给不同年级学生互相接触的机会。那么,事实是欺凌事件经常发生吗,按照外甥的回答,高年级欺凌低年级的事情似乎很少发生,但是上面有防欺凌的要求,因此课外活动就被取消了。而且,取消课外活动是该校长的个人行为,县城的另外几所学校仍然保留着课外活动。
这让我又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一位北京家长说,他们家孩子课间的时候想出去玩,老师不让,只有上厕所才能出去,孩子们听说打12345热线比较有用,私下商量着要打12345热线举报老师,孩子回家把这件事给这位家长说了,家长教育他要尊敬师长不能举报老师,但是,这位家长也觉得课间都不让学生出去活动有点太过了,还有很多家长也有类似的反映。记得之前媒体讨论过“消失的课间”的问题,症结也很容易就能找到,就是学校和老师对学生校园安全问题的担忧,但是,真正解决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回到取消课外活动的这位校长的立场来看,假如说学校发生了一起校园欺凌事件,被家长来学校闹,甚至向上级反映,这个时候,上级会站出来为校长撑腰吗?上级为校长撑腰也要面临风险,万一学生家长把欺凌事件捅到网上去怎么办,闹成舆情上级的上级会为上级撑腰吗?因为万一出事没有一个稳定的预期,那么,就只能确保尽可能不出事,于是只好取消课外活动,站在校长的立场上,我觉得他做的也没有错。
于是,有人说了,真的出现校园欺凌事件,不应该是校长负责吗?这里的问题是,校园欺凌事件是普遍地发生,还是偶尔地发生,是大概率事件,还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在一所学校里经常发生欺凌事件,毫无疑问这个学校的管理存在很大的问题,板子打在校长身上一点也不冤。如果是偶尔发生校园欺凌事件,比如说有的学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涉及到欺凌了,是无意犯下的过错,从育人的角度来讲,校长应不应该给无意犯错的学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这样做学生家长又是否愿意呢,上级部门又是否愿意呢?可以说,再好的校园管理也不可能完全杜绝校园欺凌事件,好的校园管理只是把校园欺凌从大概率事件变成小概率事件,而无法变成零概率事件,换言之,小概率事件是防不住的。
既然小概率事件防不住,万一出了事,把板子都打在校长身上又是否真的公平?所以,当前对校园安全的治理要求显然是超出学校和老师实际承受能力的,小概率事件的责任过度公共化了,如果不从考核、问责等各个方面为学校和老师松绑,如果上级部门没有胆识为学校和校长建立一个稳定的保护罩,就无法改变不允许出事的校园管理现状,就无法找回孩子们消失的童年。简单来说,大概率事件的重在预防,小概率事件重在应对,上级部门不为学校和老师松绑,学校和老师也不会为孩子们松绑,最后受害的还是整个社会,是一代人失去的童年。因此,要保护孩子就得保护好学校和老师,让它成为一个单纯地教书育人的地方。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40215A05STY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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