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作者｜王涵
编辑｜张轶骁
消失103天后，李子柒和资本终于彻底翻脸。
近日，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将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告上法庭，子柒文化的法定代表人正是李子柒（原名李佳佳）。
据媒体报道，目前杭州微念申请的李子柒、子柒商标均被驳回，商标流程状态变更为无效、期待驳回复审等，而子柒文化则已经成功申请注册了李子柒、子柒商标。
另外，据36氪报道，微念的股东字节跳动已于10月16日启动退出流程，投资不足半年。据一位接近交易的人士称，字节跳动当初投资微念，主要是因为看好李子柒。
这样的结局并不令人意外，从7月断更，8月李子柒在其社交账号发消息说“大清早报了个警”，并回复“资本真的是好手段”后，李子柒与微念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9月，李子柒助理发微博否认团队被李亚鹏挖走的传言时，明确表示停更是在处置惩罚和“第三方公司”的问题，侧面印证了李子柒和微念存在纠纷。
10月15日，其助理最新回应表示，李子柒从2017年12月四川子柒文化成立以后就已经跟微念无经纪合约。
实际上，李子柒并不是第一个与MCN闹翻的博主，在资本面前，网红博主们显得格外渺小，且极易被MCN牵制。纵然走到撕破脸的那一步，带来的，也几乎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局。
MCN公司，一把“双刃剑”
微念并不是一个专门孵化网红的MCN机构，签下李子柒，它属于半路“截和”。
MCN公司运营网红博主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公司自主孵化网红，从素人时期开始对网红包装定位，一般这种账号和收益都归公司所有，网红只是“打工人”；二是MCN公司找到一些已经积累了一些粉丝的博主，以合作形式进行签约，承诺为其包装、推广和变现，双方会对收益达成一定的分成比例，微念就属于后者。
2016年，李子柒在微博上崭露锋芒，不少公司都对她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抢到这个潜力股网红。微念老板刘同明就是其中一员，他嗅到了李子柒身上巨大的商机，特地飞到四川，与李子柒约了一顿火锅。
这顿饭里，刘同明解答了一些李子柒的困惑以及当时所面临的困境，毕竟李子柒一个人的力量太小，想要火到一定水平需要公司的扶持，最重要的是，刘还对李子柒未来发展做出了量身定制的规划，最后终于促成双方合作。
其中，李子柒负责内容创作；而微念则负责内容分发、渠道推广等。两者合作的成效很快凸显出来。2016年11月，李子柒凭借短视频《兰州牛肉面》获得广泛关注，李子柒与微念的关系更加密切。
李子柒《兰州牛肉面》视频截图
2017年7月，双方更换合作模式，合约模式转为合资公司模式。共同成立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筹备李子柒品牌，携手运营。随后，李子柒的名气越来越大，被央视、新华网等多家媒体赞扬。
但只专注于内容创作的李子柒明显对资本有些“太过放心”，MCN公司对网红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
李子柒跻身千万网红后，微念致力于打造李子柒的专属IP，给李子柒的定位是“东方美食生活家”。2020年8月，李子柒宣布在柳州投资建厂，连续推进螺蛳粉口味研发、品质溯源、原料品控、助农扶贫等事项。而在此前一个月，微念已经成立了广西兴柳食品有限公司，其中，微念持股70%，杭州创柳食品有限公司持股30%。
可据企查查数据显示，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共有22名股东，大股东为刘同明，持股比例为19.45%。第二、三大股东分别为苏州铧兴志豪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北京微梦创科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持股比例分别为10.50%、10%。在其股东名单中，并无李子柒的名字。
微博大V“吾掌柜”在微博分析称，在商业上两个公司的分工非常清晰，四川子柒承担了对外的内容出口，掌握了200+李子柒相关商标；杭州微念负责李子柒品牌的商业落地和实验。
结论就是，四川子柒承担最核心的对外输出，但是杭州微念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个。
回归到公司日常运营层面，四川子柒参保人员为0，杭州微念参保人员为504。也就是说李子柒品牌的日常运营到商业变现，相关人员都归属杭州微念，四川子柒可能更像一个只有商标的空壳公司。
微念此前对媒体回应，在选品方面李子柒拥有一票否决权，可它的实际作用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大。
北京市知识产权库专家董新蕊表示，有无一票否决权得看具体章程，对于个人IP的授权和利用完全可以具备一票否决权，但是涉及到具体运营，还得按投票权来看。
对于此类说法，《凤凰WEEKLY财经》记者向杭州微念公司与李子柒方求证，发稿前暂未得到回应。
起诉后，李子柒能被公平对待吗？
10月22日，CCTV4官方微博发布了专访李子柒的视频，迅速冲上热搜。
“因为我这些年几乎是埋着头做内容，我是挺想保护它（李子柒IP）的，甚至我不想让它以后有太高所谓的什么商业代价。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是一把双刃剑，而我想保护的仅仅是这个名字而已。”李子柒在《鲁健访谈》上说。
李子柒参加《鲁健访谈》视频截图
谈到接下来的规划，李子柒表示有三件事最想做。一是有关墟落振兴和共同富裕，二是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传播，三是有关青少年的引导方面，李子柒不希望青少年以后都想当网红。
不难看出，李子柒对于自己的IP颇有自己的想法，比起赚钱，她希望“李子柒”这三个字更能被赋予文化代价。然而这样的想法对于资本来说，可能就过于理想化了。
李子柒的IP到底有多值钱？
仅仅2018年，李子柒官方旗舰店在线销售的螺蛳粉、藕粉、米糕等产品都达到了百万以上的销售量。《中国新闻周刊》援引海豚智库发布的数据报道称，李子柒品牌2020年销售额达到16亿元，光是李子柒螺蛳粉一年就卖出了5个亿的销售额。
除此之外，李子柒光在YouTube上每个月就有50万美元左右的广告联盟收入（据海外网红营销服务平台Noinfluencer数据），一年就相当于有6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835万人民币）收入。
一位接近微念的行业人士向媒体透露，李子柒早期注册的平台有美拍、微博等，但后期B站、西瓜视频以及海外的YouTube等平台的内容运营权，以及包括微博在内的账号所有权，都在微念手里。
依据股权结构和相关信息，不少人分析，李子柒要处置惩罚的“现实问题”很可能是她在资本层面没有控制权、在个人IP商业化没有合理收益的问题。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范辰对《凤凰WEEKLY财经》记者表示，从已报道的内容看，李子柒（李佳佳）与微念、刘同明之间存在股权、利益分配及话语权问题，也可能存在对“李子柒”名字及商标的持有、利用争议。但由于现在没有看到子柒文化公司起诉微念的诉求和理由，胜诉的概率无法确定。
范辰说，如果双方本着诚实信用的原则签订合同，且合同内容明确具体，双方权利义务均衡，利益分配合理，不为对方“挖坑”，就不轻易发生争议；否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是轻易起冲突的。不过，以诉讼方式解决争议是值得鼓励的，通过诉讼，李子柒表达自己的诉求，争取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当然有可能维护了自己的合法利益，可以增加个人在资本面前的议价权。
与MCN闹翻，李子柒不是第一个
实际上，李子柒并不是第一个与MCN闹翻的博主。在资本面前，网红博主们显得格外渺小，且极易被MCN牵制。
曾经在B站拥有600万粉丝的UP主“翔翔大作战”博主小翔哥，在视频中就揭露过双方签订的合同，其中，甲方（公司）的义务只有6条，但乙方（小翔哥）的义务有足足三页。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一旦与机构翻脸，博主能做的只能是停止利用与机构签约的账号，拒绝再为机构账号提供内容。而在没有资本加持的背景下，博主想要在这个行当坚持下去，只能是新开账号另起炉灶。虽然有一部分粉丝会追随而来，但轰动效应早已不复存在。
2020年，用镜头记录武汉封城影像而火爆全网的“林晨同学”因自曝同MCN机构“不差旅行”的合作纠纷，就曾引起过一阵风波。
“林晨同学”表示，公司要求他在与疫情相关的视频当中植入商业广告，但遭到他的拒绝，双方沟通未果之后，对方以合同为依据，要求赔付300万违约金，而此前“林晨同学”甚至没有从公司获得过任何一笔收入。迫不得已，双方只能对簿公堂，可由于账号归属权已归MCN公司所有，账号陷入停更。
小翔哥原本是生活类账号博主，因为一条试吃战斧牛排，却忘记撕下塑料膜的视频出圈爆火。在2020年5月的最后一条视频中，小翔哥却突然表示，因为自己与北京创客互动科技有限公司——也是震惊文化的合约纠纷，翔翔大作战这个账号可能将无法继续更新。
在以个人名义与公司签约时，小翔哥本以为能得到很多支持，如设备、人力等，公司却多次拒绝，还未经本人允许，就接下广告。他向公司寻求策划资助，公司反而向他索要费用。
小翔哥说，他最核心的目的其实是希望拥有账号的归属权以及未来的规划权，而与公司原来的分成比例上不会要求变动。为了争取权利，他从贵州飞去北京，公司却没有想认真解决问题，对于合同避而不谈，并且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冻结了各大平台的账号。
小翔哥视频截图
此后，因为与公司彻底决裂，“翔翔大作战”的账号小翔哥也不再具有利用权，相当于报废，小翔哥不得不换号运营，名字也改为“拜托了小翔哥”。但因为突然换号，小翔哥的大批粉丝流失，比如抖音原账号有1256万粉丝，新账号却只有336万粉丝。由于合同细节并未全部曝光，尚不清楚小翔哥开设新账号的行为，是否会被公司追责。
MCN与KOL之间若未就此进行约定则账号的所有权和利用权由谁享有？对此，司法实践中的裁判结论并不统一。《凤凰WEEKLY财经》记者查阅多份法律文书发现，不同法院、不同案件都做出过不同的认定。
例如，在2018年广东的一则案例中，法院根据合同约定，认可账号归属MCN。而2015年上海的一则案例中，法院观察了账号的实际谋划人，并未考虑账号是否以MCN信息注册。到了2019年，江苏的一则案例中，法院强调的是，账号具有一定的人身属性，同时应保护弱者，于是观察了申请开通账号一方为谁，而不问约定为何。
账号权属问题之复杂由此可见一斑。结合司法实践的情况，在判定账号归属时通常会考虑以下三点：第一，是否通过合同明确约定账号归属或双方利用、支配的权限，并始终实际控制账号；第二，是否以KOL个人名义申请账号，若以KOL个人名义申请账号，在其中是否植入甲方的商标品牌等信息；第三，诉讼中，法官是否能理解MCN的运营模式、MCN对该账号的投入及影响。
这也代表着，没人能确保网红们的权益一定能受到直接保护。
在起诉之后，李子柒也正式站在资本的对立面。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敢于抗争，就是网红们迈出的第一步。
只是，只要微念与李子柒彻底决裂分开，微念便失去了无法复制的IP，李子柒也将独自面对运营和产品供应链方面的短板，怎么看恐怕都会是双输的结局。
本作品的著作权等知识产权归【凤凰WEEKLY财经】所有，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享有本文的信息网络传播权，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
|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