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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要求“推进课后服务,支撑实现双减工作目标,新学期要实现课后服务校校开展全覆盖,保障时间5+2档,部署减轻学生过重作业”。
2021年教育行业满地都是大新闻,先是有在线教育史诗级的大裁员作为前奏,到了7月21日“双减”政策一锤定音,可以说这脚刹车是直接给踩死了。
但是,你觉得这趟拥挤的巴士会因为这一脚刹车而慢下来吗?
我们不如先来聊聊这趟车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影子教育”的分量
“减负”这个词你一定不陌生,早在1955年教育部就发出过新中国第一个“减负令”,60余年间的“减负令”多达上百道,但这次的双减政策可以说是动真格。
我们当下的现实也不是孤例,此类题目早在上个世纪的西方社会就已经出现,“校外教培”又被国外学者喻为影子教育“The Shadow Education”,说白了就是正式学校教育的附属品,但这个附属品着实是有些分量。
过去20多年我国教培行业历经了野蛮生长、市场规范到资源入局,其产生的题目也日益显著,无序的竞争急剧拉高了企业的获客成本。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在线教育获客成本普遍已经超过了1000元,有的可能已经到了数千元。
2021年春晚开播的十分钟广告里,教培广告就占了7个,仅次于12个酒类广告和8个互联网公司的广告。
“影子教育”在东亚地区一直较为普遍,尤其是在中国、日本、韩国,这与东亚地区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以及升学通常采用选拔式测验有关。
父母愿意进行此方面的教育投资,以使子女获得更高的人力资源,从而将来可以获得更高的人力资源投资回报。
在韩国,SKY代表的是韩国公认三所最好的大学,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的英文合称。
戏剧源自生活,韩剧《SKY Castle》即《天空之城》里歇斯底里的父母,正是某些家庭的缩影,剧里主角们所居住的城堡叫SKY。
SKY城堡里的住户对于子女升学的焦虑感扑面而来,但这种焦虑也是有条件门槛的。
艰难推进的“双减”
论文:“影子教育”会扩大教育结果不均等吗?基于PISA2012数据和详实的数据分析后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课外补习会带来教育结果不均等,进而加剧社会不同等,于是“双减”便成了东亚国家最为重视的社会题目之一。
针对校内减负,上个世纪的日本和韩国相继提出了宽松教育和初中自由学期制的改革政策;但在校外减负上,两国都经历了漫长的探索与磨合阶段,踩刹车可没那么简单。
韩国当局从20世纪60年代至今可总结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直接把影子教育定义为非法化,提出了一系列的“禁止政策”,但当时韩国禁止政策的实施结果并不理想,影子教育在其国内依旧盛行。
据统计,韩国的补习学院数量从1980年的381所增加到了2000年的14000所。
同时,2016年韩国教育部报告显示,月收入为4万元人民币以上的家庭每月课外补习支出达2600元人民币,是月收入6千元人民币以下家庭的9倍。
由此可见,“只堵不疏”的禁止政策不仅无法适应社会需求,还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了民意的强烈反弹,愈益加剧了影子教育的扩张和教育结果的不同等。
于是韩国“影子教育”改革不得不开始步入第二阶段,即“合法化”下的治理政策。
从20世纪90年代末21世纪初,以“提拔学校教育质量,提供课外学校服务,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为标志的“补偿政策”到当前“以促进学校教育正常化,关注弱势群体教育需求”为标志的“公平政策”。
从韩国的经验来看,完全的刹车可能也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家长的焦虑,我们采访到了一位资深的教育培训从业者,他说出了相似的担心:
“我们观察到的一些家长是在寻找私教的,有些学生乃至直接从公立小学辍学。这个情况对比较富有的阶层选择更多了、更广了;但是对中产的打拼的阶层却是更困难了。”
中国科学院的大数据挖掘与知识管理重点实行室在2020年发布过一份《中国K12在线教育市场调研及用户消耗行为报告》,结论和韩国如出一辙,有更好教育和收入背景的家长更容易为孩子的“影子教育”投资。
报告显示,在为孩子报班的家长中70%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大专学历占21%其他占9%;年收入20-50万的人群占到了58%。
国内鸡娃会就此停止吗?
当“影子”被动消失的时候,这些家长是否会寻找替代的方案?
说到底通过测验选拔人才的根本逻辑没有太多改变,教育焦虑的根本其实源自家长在社会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情况下,对于子女阶级跨越的压力。
教育资源的分布究竟能有多么不对等?
去年万能编辑部拍过一个连续十年参加高考的学生,经过十年努力,主人公考上了黑龙江大学,这已经是他们那所小镇高中里考出过的最好成绩。
新闻不能单个看,得连起来品。
教育的急刹车绝不只是因为教育本身,在过了经济高速发展以及人口红利之后,我们还能持续提供更多高薪岗位吗?高房价高教育成本和越来越低的人口出生率有关吗?
从今年严厉的房价调控到“双减”再到减弱学区房,你可以看到国家政策层面的决心,但说的现实一点,教育焦虑背后大家追逐的无非是更好的就业时机。
为什么今年有的师范类院校的分数线直逼清华北大?除开双减政策的部分影响,大家还是奔着教师这份工作去的,也就是家长口中的“铁饭碗”,要知道2021届高校毕业生规模已达909万人,社会能提供的对应就业岗位又有多少?
这时或许有人要说:“咱们不是还有职业教育吗?不一定非得上大学啊。”
今年四月,教育部重申要求普通高中和职业中专的录取比例达到1:1,但目前的实际比例是6:4,大家还是更倾向选择为高等教育做准备的高中。
回想起以上个世纪末,我国职业教育也有过一段黄金韶光。
还记得那句写进1998年字典里的话吗?
张华考进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那个时代看似优美,但大前提是当时毕业是工作包分配的,这好比如今的师范生,所以录取分数线节节攀高也就不为奇怪。
有人说,学校教育是前两次工业革命的产物,让每个人通过学习成为适应工业时代的人。
我国高校扩招后,某种程度上确实支撑中国成为了最大的工业国,但现在已经步入第三次工业革命。
人工智能正在逐步取代基础的重复劳动,不管是脑力的还是体力的,毕竟脑力劳动本质上也是一种体力劳动。
不管从事什么行业,未来的趋势对工作者的要求一定更多在于创造力,其中也包括一个人学习、阅读、交流沟通等等基础性的能力,乃至是审美。
所以基础教育、通识教育乃至审美教育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发展,这也就是当下家长们在拼命争取的东西。
前段时间,清华大学教授钱颖一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人工智能将使中国教育优势荡然无存》,这也许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焦虑,但只要有焦虑就会有内卷。
所以,你觉得鸡娃真的会成为汗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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