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新疆棉的优衣库，不肯搬出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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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安然


近日，优衣库创始人、迅销集团董事长柳井正的诸多关于中国市场的言论，引发了广泛关注。


据媒体报道，柳井正在日本东京担当媒体采访时表示，优衣库不使用来自中国新疆的棉花。而在2021年，柳井正曾拒绝答复优衣库服装中是否使用了新疆棉花，称盼望“在美国和中国之间保持中立”。


尽管中国是优衣库的重要市场，门店数量乃至超过了日本，但柳井正坚持这一策略不变。他表示，公司在衣物材料来源及制作过程的透明化步调方面采取了严格的立场，并批评了一些中国品牌的商业模式，认为“无穷生产低质量商品的模式没有未来”。


而在前段时间，柳井正还曾就供应链“去中国化“的观点表达了看法，他认为“中国的重要性没有改变”。


一方面，无论是庞大的受众市场照旧大规模的生产供应能力，中国消耗者与中国制造商对国际纺服企业依然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另一方面，虽然有些公司企图采取“中国+1”的策略降低风险，但柳井正认为，要制作能替代中国工厂的大型制造基地极其困难。


根据日本《日经亚洲》报道，柳井正在近期担当采访时表示，中国生产对优衣库而言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优衣库社长塚越大介在2024财年财报发布会上也表示，“大中华区潜力仍在，我们现在的路只走了一半”。


优衣库仍对中国市场抱有极高期待。只是，在国内竞争猛烈的快时尚战场，面对不断崛起的跟随者与强大的闯入者，曾经雄踞一方的优衣库现在难言坚不可摧。




根基在中国
在日本《日经亚洲》日前的采访中，柳井正提到“我们迅销是与中国纺织业共同发展起来的”，此言非虚。


优衣库发展之初，正值日本泡沫经济破裂的前夕。根据惠投研报资料，彼时日本面向年轻人的潮流服装定价每每在2900日元以上。而优衣库1984年开业之初，产品定价仅有1000日元、1900日元两种。此外，其门店执行当时罕见的完全自助选购模式，依赖平价舒适的产品和便捷有辨识度的购物体验，优衣库快速打开市场。


也是因此，如何保证平价优势可持续是当时优衣库最担心的问题。低价采购代销模式存在上限，受制点多，风险也更大，及时转换自主管理生产才能让优衣库走得更稳更远。


基于此，柳井正开始在中国香港设立采购事务所，开始向中国、越南的缝纫工厂直接下单，并于门店中引入POS系统，构建库存管理体系。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保暖又轻薄的摇粒绒外套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大受欢迎。不过，该产品价格较高，惠投研报数据表现，原先和Patagonia同款面料的摇粒绒，优衣库每件的进货价要在4900日元、5900日元。


在转型SPA模式（即企业全程参与商品计划、制造到零售等环节的一体化商业模式，1986年，美国服装零售集团Gap于年报中首次定义）下，优衣库联合世界面料巨头东丽公司研发面料，并在印尼纺成丝，在中国进行纺织、染色和缝制成衣，以降低本钱。


1998年，优衣库推出定价仅1900日元的明星单品摇粒绒，推出当年大卖200万件，并在之后几年保持销量的翻倍增长。该单品凭借超高性价比帮优衣库迅速打开国际市场，也让其营收规模迎来突破式成长。


在此过程中，优衣库在中国的业务规模越来越大，也将大量生产基地设于中国。近年来迅销在其他国家地区的生产基地不断拓展，但其全球工厂主要仍在中国。


根据迅销今年9月公布的合作工厂名单，中国是其最大的生产基地，包罗主要生产、加工在内的共有269家工厂。越南、孟加拉国分属第二、第三，分别拥有75家、32家工厂，加起来不到中国工厂数量的一半。


其他主要亚洲生产基地中，柬埔寨为25家、印度为23家、印度尼西亚为21家、日本为19家、泰国为6家、马来西亚为3家，巴基斯坦和菲律宾各有1家工厂。在欧美地区，优衣库仅维持少量生产基地。


此外，根据迅销披露的报告，该公司397家合作服装生产商中，有211家位于中国，越南、孟加拉国分别为61家、26家；在全球155家合作纺织工厂中，有75家位于中国。


中国的优势在于广袤的地盘和大量的劳动力。柳井正担当采访时表示，“那边（中国）的一家工厂有数以万计的年轻工人，这与日本只有大约100名工人的工厂差别。”


除了财产规模集群、丰富的人力资源以外，生产质量也是柳井正重视的一点。


《日经亚洲》报道称，迅销恒久通过调派所谓的工匠团队来加强其在中国的供应链。多年来，这些纺织行业专家为中国等国的合作工厂提供染色和缝制工艺等技术指导，以及职业安全指导。而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得来的生产质量优势，短时间内无法在其他国家地区的生产基地复制。


柳井正指出，“要制作大型工厂来取代中国的工厂绝非易事，我们在中国有多年的试错史。除非我们（往越南）派出大量（日本人），否则越南工厂不可能做得像中国工厂那样好。”


在柳井正看来，中国及其内地管理工厂的重要性并未改变。




卷规模也卷质量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服装生产国、出口国，是全球纺织业不可或缺的一环。


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副会长、中国服装协会会长陈大鹏表示，据统计，我国现有服装企业17万家，服装总产量超过700亿件，全行业从业人数约2000万。2023年，国内市场服装销售总额4.5万亿元人民币，出口1591亿美元。


大规模生产背后是完整供应链和专业集群做支撑。


以有“世界毛织之都”之称的东莞大朗为例，其拥有超2.8万家毛纺织市场主体和20余万名从业人员，年产毛衣高达9亿件。此外，东莞虎门也有着近3000家服装服饰生产企业，从业人员超过20万人。



图源：东莞阳光网


受益于国内特别定制、“小单快反”的规模化财产集群，像希音（SHEIN）这样的新一代全球化企业由此孵育。虽然其销售业务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在海外，但其计划生产、供应链等环节都在中国。


据广东省服装服饰行业协会统计，整个番禺聚集了约4万家服装企业。仅在番禺就有500多家企业专门给希音供货，有些村子乃至被戏称为“希音村”。


与物美价廉的中国制造相比，尽管其他国家地区也生产低价产品，但质量却无法比肩。


根据中国商务部《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和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测算，2022年越南、印尼制造业工人均匀工资约为中国大陆的30%、17%。


尽管劳动力资源与价格诱人，但本地劳动力的素质却不一定能支持其生产高质量的产品。


根据联合国的研究，东盟国家的识字率均匀到达90%以上，但各国之间存在差异。越南成人识字率已达97%，印尼的识字率为69%，柬埔寨为74%，缅甸为76%，老挝的识字率为58%；另据越南劳动力市场报告（2024上半年），持有学位或证书的越南劳动者比例在第二季度才到达28.1%，只能从事简单的加工财产生产。


以孟加拉国为例，根据环球时报，本地在一定程度上承接了来自中国等地的低端产能。有孟加拉国中国商会的企业家表示，倾向把中低档的大批量产品放在孟加拉国加工。


柳井正在此前采访中坦言，与中国的合作伙伴相比，“有些（国家）工厂表现不佳”。而这些表现不佳的工厂生产的产品，难以让成熟市场的高要求消耗者满意。


他指出，虽然有些无法保证高质量生产的工厂，出厂产品仍然可以销往欧洲和美国赚钱，但日本人“对服装要求严格，不在意价格如何”。


根据德国《世界报》，麦肯锡咨询公司高级顾问马丁·罗尔表示，消耗者对日本品牌有一定的信任，因为它们是质量与可靠性的代名词。已往40年里，优衣库一直以此为底子，建立了自己的一套规则。


因此，尽管相比其他新兴劳动力市场，中国的人工本钱有所上涨，但柳井正仍然认为，要想实现高质量和大规模生产，仍离不开中国制造商。




离不开的中国供应链
中国供应链对于优衣库的重要性，一方面源自于其成熟的财产链、劳动力素质和产品质量等优势；另一方面，中国供应链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帮助优衣库守住基本盘。


尽管在国内市场，相比Zara等快时尚品牌，优衣库在性价比上仍有一定优势，但其也面临市场饱和与新老品牌挤压、白牌替代旺盛等危机。


迅销2024财年财报表现，截至今年8月，中国业务的销售收入到达6770亿日元，占总收入的21.8%，仅次于日本的30%。但同时，优衣库大中华区营业利润仅微增0.5%，增速明显放缓。此中，中国内地和香港市场均增收不增利。


与此同时，新秀冲击不断。今年6月，据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说法，UR正考虑在香港上市。总部位于广州的UR正在与顾问商讨潜伏的股票发行计划，以筹集至少1亿美元的资金。



UR广州正佳店 | 图源：大众点评


公开资料表现，2014年后，UR开放特许经营，以每年50家门店的速度扩张。自2017年起实现盈利，2022年全年销售额超过60亿元人民币。天眼查APP表现，备受资方与业界看好的UR曾得到5轮融资，投资方包罗红杉中国、海澜之家、黑蚁资本等知名公司。


前述以电商起家的希音，2023年GMV（交易总额）即超过300亿美元，每天可上新7200款服装。胡润百富榜《2024年全球独角兽榜》表现，希音估值4600亿元人民币，位列全球第五。在中国则仅次于字节跳动与蚂蚁集团。


在优衣库被“平替”的威胁中，一边是，海量电商平台商家代工厂，将原价一折乃至更低价格的“优衣库平替”推至消耗者眼前，不少白牌产品迅速走红。


另一边，同业成熟品牌暗中觊觎也想取代。例如蕉内，依赖模仿大单品突围门路和完善平价基本款舒适度等举措，也想对以往消耗者心中高质高性价比的优衣库发起冲击。


在此情况下，倚赖能够快速响应市场变化且有质量保证的中国供应链，优衣库才有时机稳住基本优势，再寻转型新增。如果贸然将供应链转移至其他国家，其质量、本钱等优势可能将不复存在。


今年10月，在年度财报消息发布会上，优衣库社长塚越大介直言：“大中华区潜力仍在，我们现在的路只走了一半。”面对纷繁的快时尚品牌、平台涌入崛起，或许紧握中国供应链的优衣库，才有可能持续在行业变革中保持领先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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