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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烦闷症,还能成为一个好爸爸/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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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3:57|来自:中国浙江湖州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麦是一位新手妈妈,孩子六个月大。
她经常哭。
不哭的时候,她更多的反应是沉默。孩子看着她,也想逗逗孩子,却「力有未逮」。感觉太沉默了,她就放点音乐。房间里的音乐声响起来,好像时间在流动。她用这种方式陪伴孩子。
小麦是位烦闷症妈妈。
对烦闷症患者来说,「在世」这件事并不容易。他们经常感觉生活缺乏动力,还要和起伏不定的情绪作斗争。
但与此同时,有些人还要照顾一个孩子。
作为年轻一代的父母,他们懂一些心理学知识,反思过原生家庭,也因此想用更科学的方式养育孩子,让孩子从小能「有安全感」,尤其不能让自己的情绪伤害到孩子——像自己曾经承受的那样。

但他们生病了。这一切变得更难了。

当育儿遇上烦闷症,还能做个好爸爸/妈妈吗?这是我们今天的文章想讨论的话题。
以前,我们做了很多内容,想让更多的朋侪了解「什么是烦闷症」。现在,我们想进一步关心烦闷症患者的生活,怎么工作,怎么照顾小孩——怎么更好地活下去。
01

当烦闷症患者,成为爸爸妈妈烦闷情绪很早就开始了,早到他们自己还是个「孩子」。
松松本年 25 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被确诊烦闷后她反而有点意外,原来这是烦闷症,对她来说,情绪问题、身体不舒服(失眠、消化问题),这些大概从小学就开始了,「我都已经把它当作日常了,因为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新手妈妈小麦在 10 岁左右就经常有「在世没意思,不想活了」的念头,厥后她问其他朋侪,你们对生活会有这样的感受吗?朋侪们都说没有,表示不明白。小麦才意识到,哦,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想在世。
尚林是我们这次采访中唯逐一位烦闷症父亲,他有个儿子,1 岁半,孩子出生后不久在北京安定医院确诊中度烦闷。回忆起自己的烦闷史,「上学的时候就一直有这些情绪问题,但一直拖着没去解决,因为通过踢球或打游戏感觉还能排解」。
育儿这一压力事件加重了他们的烦闷情绪。终于拖不下去了。
孩子出生后,尚林就没有太多个人时间了,「有了情绪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去排解,就集中爆发了几次」。
小麦一个人带孩子。身体的伤痛,时间的剥夺,就寝的剥夺,这些赤裸裸的生活压力都放在她身上,「我本身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情绪又容易波动,以是烦闷就加重了」。

《坡道上的家》也有些时候,问题出在家庭关系里。孩子的出生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大概会改变家庭结构(比如长辈到场育儿)和运作方式。
墨墨的孩子本年六岁,曾做过三年的全职妈妈。孩子出生后的一年对她来说是一段噩梦般的时光,婆婆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控制欲强,她和老公的关系也陷入危急,「我找不到一个在家里的位置,压抑所有的需求,忍了整整一年」。
最严重的时候,墨墨吞咽困难,每天吃不下东西,一米七几的个子,瘦到只有 80 几斤。她去医院做了咽喉的检查,一切正常,大夫告诉她,你这大概是心理上的问题。
墨墨厥后才知道,原来是烦闷了。
02为了做好父母,ta 们尽了全力
烦闷到底是什么感受?我们曾做过一个征集,1000 个人试着向我们描述:
最直观的感觉是,失去了活力,仿佛老了 10 岁(@MM)
每天都在跟自尽的念头做斗争(@嘻嘻)。
每天都在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哭(@一朵云)。
「懒」(@Polaris)。每天都像从沼泽地里挣脱出来,一身湿漉泥泞,精疲力尽(@三岁)窒息感和无力感,情绪莫名的愤怒和烦躁的,有时候怀疑自己是被负能量控制了(@蒋扬拉姆)。
就像一种没有太多肉体痛感的剧烈疼痛(@Z)。
这种状态显然会增加育儿过程中的压力,研究发现这种压力主要会表现为育儿责任和情感支持的负担加重(Tan, S. M. K., & Rey, J. 2005)。
常年的烦闷情绪,让小麦的性格总是闷闷的,但孩子出生后,小麦不得以「戴上面具」,学着用可爱的语调说着「乖宝宝」,给孩子提供情绪价值。
「太累了」。孩子只有六个月大,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太多回应的,小麦面具带一会就放下开始「沉默」。安静对她是舒适的,但她担心这样对孩子不够,「太安静了,好像情绪不够饱满。我就给他放点儿歌听,然后我跟着儿歌唱。但我的这种跟唱是被动的,被动好像也是一种回应,总比沉默好吧」。

跟唱都吃力的时候,小麦就在房间里放点音乐,用这种方式陪伴着孩子。
墨墨选择躲避,她担心自己的情绪状态影响孩子。
烦闷后她就经常发呆,偶尔又会情绪失控,三岁的孩子也跟着她学,学她发呆,学她大喊大叫,学她摔门。「看到他这样像在照镜子,很痛苦。」
有段时间,孩子经常找她玩一个叫「收垃圾」的游戏,墨墨拒绝了他。厥后孩子就不再找她了。「现在想起来都很愧疚,以是我再也没有陪他玩过谁人游戏」。


《坡道上的家》
为了自我疗愈,松松学过很多心理学的知识,她知道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安全感很紧张。但烦闷症让她很难给孩子一个「稳固」的环境。
于是松松强制自己想办法,感受到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她会让丈夫把孩子带走,自己想办法发泄一下,「我大概会撕书、撕衣服或者摔东西什么的,等我的情绪好了,稳固了,再去接触孩子。」
如果着实没忍住发了脾气,缓过神来松松会及时跟孩子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妈刚才情绪不好。」
但也有些时候,孩子反而给了他们面对疾病的勇气。
孩子大概 6 个月左右的时候。尚林曾和妻子爆发过一次激烈争吵,情绪崩溃后他一个人选择离家出走,手机也没有带,家里人都很着急。
回来之后他依然沉浸在情绪里,「当然是顾不上孩子了。当时回来后孩子就坐在我的身边,过了一会趴在我身上忍不住撇嘴哭了起来。我当时就以为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于是尚林开始好好吃药,配合治疗。

《坡道上的家》
03烦闷症父母最需要什么?家人(尤其是伴侣)的支持。但这并不容易。在采访中我问了每个采访对象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最需要的支持是什么?他们都提到了伴侣。
但想获得这种支持,他们得先让伴侣明白,「什么是烦闷症」。
松松的丈夫一开始也很不明白,甚至指责她「为什么就你这么懒」,松松没办法「就直接把大夫薅过来了」。让大夫跟丈夫讲解烦闷是怎么一回事儿。在那之后就好了很多,当松松感觉情绪不好,想要抱抱之类的,丈夫也能给到支持。
「如果说(对方)关于烦闷症的一点儿知识都没有,那就真的废了」。
小麦对此却有些灰心。在她看来,丈夫可以称之为一个「满分爸爸」,在工作很紧张的情况的下能有的时间都给了孩子。
但自己的情绪问题,丈夫却始终不能真正明白。「你可以明白成,这是一个他生掷中不存在的、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东西。不能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我给你上课,我给你科普,然后你就能明白了,这其实是做不到的。」
尚林的妻子也曾在孩子出生后患上产后烦闷,他们是这次采访中唯一的父母双烦闷家庭。
也因此,他们能更明白对方。在尚林出现极度情绪无法排解后,妻子会陪他去医院,督促他吃药。他也会只管给妻子创造更多的个人空间,「生孩子前她喜欢出去旅游,孩子出生后也想支持她继续做喜欢的事变,以是有时候家人会多带带孩子,让她能有旅行的机会」。

《丈夫得了烦闷症》
尚林的父母住在他们的隔壁小区,会在工作日帮他们一起照顾孩子。但尚林却没有和父母讨论过烦闷症的话题:「我都能想到他们会怎么回应,在他们眼中,我一生顺顺利利,考大学,工作,收入还可以,又结婚生子。怎么还会有这种情况?他们是没办法明白的」。
但尚林能接受。
在他看来,父母可以提供的是另一种「支持」。「因为有这个条件(住得很近),他们平时能帮我们带带孩子,但又没有完全生活在一起,其实给了我和妻子一些个人独立的空间,可以去打打球、刷刷剧什么的,对我们(的病)还是有好处的」。
04别让孩子以为,这是 ta 的错
大部分患有烦闷症的父母,最担心的事变是,「我怕这个病会影响到孩子」。从孩子的视角又会怎么对待父母的烦闷呢?
精神治疗师 Beth Andrews 曾在绘本《别为父母的忧伤而烦恼》中提到:孩子通常会有一种「异想」,会认为父母的烦闷是他们造成的,或者他们可以资助父母治疗烦闷。
小李就是这样。她本年 25 周岁,母亲 2020 年确诊重度烦闷。但在她看来,妈妈患病由来已久。
小李来自一个父亲严重缺位的家庭,小小的她成了母亲唯一的情绪出口。小李一直认为拯救这个家庭的责任在自己身上。「只要我好好表现,好好读书,大概会让母亲的病情有所缓解」。
但是长大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是父亲——是父亲应该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母亲确诊后大夫开了药,并嘱托她把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以后再来医院做检查。小李也希望母亲能好起来,「她能够为了我们,坚强的、积极的接受治疗,至少有一种我想要好起来的心情。」
但母亲再也没有去过医院。
现在的小李也受烦闷症的困扰,她选择切断跟母亲的接洽,保护自己,「一个破碎的人,怎么去资助另一个破碎的人?」
她感觉好了一些。但与此同时,她一直没办法摆脱心底对母亲的愧疚。
采访的末了,我问小李,对于同样处于类似困境中的孩子们,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父母烦闷你可以心疼他们,但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能去关心他们的话当然最好,但如果做不到的话,也请停止自责吧,不是你的错。」小李也在这样告诉自己。
05「总会有办法」

让我们把视角重新回到父母身上,固然育儿带来大量真实的压力,但也不必太沮丧。
尚林说,最近和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偶尔能体会到「开心,笑地不行的那种感觉」,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久违的感受。
孩子有时候看着小麦笑,小麦也会感受到一种「幸福的共鸣」。
松松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经常很绝望,但现在老大已经会在她照顾妹妹的时候,端一杯水过来晃晃悠悠地给妈妈喝水。她也不再那么担心了,总会有办法,「做我的孩子不皮实都养不活的,是不是?」是的,总会有办法。

我们也邀请到平台的心理咨询师咨询师,从专业角度给烦闷症父母一些建议:
1.正视疾病的影响,给自己多一些宽容和明白
面对自己的失控情绪和对孩子的恒久忽视,很多烦闷症父母很容易把这些行为当作成是「我所做的对不起孩子的事变」。而这种「烦闷症=我,烦闷情绪中的行为=我的行为」的想法,也让我们忽略了烦闷症对生理、心理和行为的强大影响。
需要认识到的是,疾病的存在确实会影响到我们的现实功能,我们不能假装它不存在,单纯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事」。不妨试着多告诉自己:我已经做了很多事变来让自己状态好一些了,这不是我的错,这是疾病在试图控制和影响我。
请多给自己一些宽容和明白吧。生病本就很辛苦,想要让情绪稳固下来,首先得试着和带来负面影响的它划开些隔断。

《坡道上的家》2.与孩子进行开放沟通非常紧张
可以根据孩子的年龄,用他们能明白的方式解释烦闷症,例如,告诉小一点的孩子父母不舒服。小孩子大概会对父母的情绪变化感到狐疑,甚至自责,父母需要向他们明确这不是他们的错。对大点的孩子,可以和孩子将这种不舒服命名为烦闷症,并描述具体的症状,还可以告诉孩子你正在怎样照顾自己并获得支持。
例如「我现在不太舒服,但我的大夫和咨询师都在资助我康复。」对孩子坦诚自己的挣扎不仅有助于你自己的心理健康,也在资助孩子更开放地面对心理健康问题,而不是将其污名化。
如果孩子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困扰,可以为他们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和治疗,或接洽学校的心理老师,利用学校的心理服务。
3.寻求他人的资助,满足孩子的需求
如果你因为烦闷而无法满足孩子的需求,可以向你信任的其他人成人寻求资助。请别人资助是完全可行的。在父母烦闷期间,孩子的情感和实际需求能够继续得到充分的满足,这对他们十分有益。
但需要注意的是,别让孩子负责照顾年幼的弟弟或妹妹,也别让他们来满足你的需求。
4.别忘记寻求专业的资助通过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烦闷是完全可以医治的。如果你有过轻生的念头,请立刻寻求资助。
如果不知道怎么做的话,我们之前写过万字烦闷自救指南,你可以在内里寻找更具体的求助方式。
「写在末了」


那天和尚林聊天到末了,我问他,「孩子稍微大一点之后,你会跟他讨论你的烦闷症吗?」
他说了这样一段话,分享给大家——
「我肯定会。我们经常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其着实他能力认知范围内,可以明白很多东西。当然我不会全部告诉他,他能明白到什么程度,我就跟他说到什么程度。
历史上肯定一直存在这种现象(烦闷症),我们的父辈们或者是祖父辈们,他们生活的家庭里一定都多少经历过,只不过他们没去查或者不自知。现在烦闷症才作为一个大家关注的事变被讨论,以是一代一代这种问题就出来了,大概我爸被我奶奶管的很严,他心情不好,以是影响到我,那我大概又会影响到我的孩子。
我想分享这些经历,也是希望大家能讨论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去资助更多的人。有了孩子以后,我们更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得到关爱和爱护,不单是我们的孩子。也许孩子没法选择出生的家庭,但父母们是应该尽力去解决问题的」。
祝愿尚林和其他烦闷症父母们,早日走出疾病的困扰,也愿孩子们都能健康成长。
————————Tan, S. M. K., & Rey, J. (2005). Depression in the Young, Parental Depressiand Parenting Stress. Australasian Psychiatry, 13(1), 76-79.
【美】贝丝·安德鲁斯著,妮可·王绘,赵丹译,《别为父母的忧伤而烦恼》,2014年2月,化学工业出版社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简单心理”(ID:jdxl2000),一个有温度,有态度,守伦理的专业心理公众号。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40830A0ALWN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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