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戒中心，网瘾少年开辟了一款游戏

我说 · 发表于 2021-9-28 12:09:29|来自：中国

本年7月，香港大学人类学博士饶一晨在一席做了《网瘾少年与网瘾中年》的演讲。
演讲结束后，有一位现场听讲的母亲找到他，连珠炮似的抛出了一连串标题。
“照你这么说，网瘾重要照旧家长的标题？”
“可是这些游戏真的很可恶，计划得太好玩了，我每次看他一连玩几个小时，就让他别玩了。他就要跟我吵，闹别扭，你说怎么办？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岂非真的要去看大夫吗？”
“我也试过让他去学围棋，学书法。但我感觉，和手机、ipad相比，那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天天ipad就跟长在他手上一样，游戏怎么可以那么好玩？” 她叹了一口气。
这名母亲所遇到的标题，其实是这一代父母的典范逆境。
2014年，饶一晨开始做关于网瘾的田野调查，这些年来，他遇到过很多如许的父母，他们有相似的忧愁：实验了无数方法，希望孩子可以不那么沉迷游戏，好比给他们报“爱好班”、请“教育专家”给孩子做头脑工作，让孩子向“别人家的孩子”学习。但结果每每适得其反。
这些看似无解的沉迷背后，有哪些更深层的游戏哲学和社会思考——游戏对于青少年来说毕竟是什么？它有什么样的社会功能？为什么有些电子游戏让人欲罢不能？我们的社会需要怎样的游戏、教育、和“游戏教育”，来摆脱“网瘾”的恶性循环？
在网瘾治疗机构内里，通过观察网瘾少年自己开辟的一套游戏, 他发现了这个大概的答案。以下是饶一晨的自述。
文 | 饶一晨
[香港大学人类学博士/密歇根大学博士后研究员]
# 01
钻空子
一席演讲结束后不久，国家消息出版署下发了《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关照》，严格限定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的时间，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其他时间，均不得以任何情势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
这个措施不可谓不及时。一方面，培训机构被关停；另一方面，网游时间被限定。家长所面临的“鸡娃”压力在短时间内看似小了不少。但同时，我从家长和老师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值得深思的反馈。
黄密斯是华北某重点高中的学生家长。她告诉我，虽然如今孩子们无法随时玩王者荣耀和“吃鸡”，但他们依然找得到新的“打打杀杀”的国外游戏，好比说他们会去Steam平台上找一些相似的游戏，或者干脆就去看游戏视频。
黄密斯的孩子还算不错，虽然经常打游戏，但不能说沉迷。他还经常会来提示父母不要看“抖音”，说那都是不康健的娱乐。但每年开学，家长群内里都会传，说又有哪个孩子由于网瘾标题和家长闹翻，最后乃至跳楼。“你说这些网游害了多少家庭？如果这些青少年这么喜欢去‘打仗’，为啥这些网游公司不直接送他们去战场上体会一下？也许马上就断瘾了。”她说这些话的时间，语气恨恨的。

学校的老师们也有着相似的反馈。
李老师在大湾区一所私立投止中学教书，这位八零后，小时间也是看武侠小说、听评书长大的，最痴迷时，他满脑筋都是武侠角色，但这也不影响他认识到武侠世界是虚幻的。后来，他成了一名西席。有相似履历的他，能明白青少年为什么会被这些虚拟世界所吸引。
但不同的是，这一代作为互联网原住民发展起来的孩子，所打仗到的虚幻世界更精彩、更复杂。他们在躲避成人的管控上也更“智慧”——李老师说，学生们有各种方法绕过规定，一名高二男生告诉他，游戏限时对自己是无效的，他可以在手机上用加速器玩国外的游戏，他玩的是世界第一的游戏，CS：GO ，有20亿玩家。
李老师也从这个男生那里了解到，班上有十几个同砚在玩这个游戏，但远远谈不上沉迷和上瘾，玩一会就累了。还有的学生，为了躲过父母的掌控，会隐藏手机里的游戏类APP。
# 02
我偶然间真觉得手机变成了我们的义肢
在李老师工作的学校，学生家庭相对富裕，家长能够付得起高昂的学费，但他们工作繁忙，手机几乎是孩子唯一的陪伴。在缺少情绪连接的状态下，学生很容易产生厌学情绪。
按照规定，学生的手机从周一到周五要上交给老师，但他们总有办法再私藏一部手机。
这个9月，刚开学不久，就有家长来给女儿申请休学。这位女生晚上刷手机，白天睡觉。老师问家长怎么不管，家长说，只要一管，孩子就要死要活，说没有手机活着没意思。花钱让她去做生理咨询，1500元一个小时，但根本于事无补。

对于手机的使用，黄密斯也有类似的观察。
她说，打游戏只是孩子网瘾的一方面。手机越来越普遍，要禁止他们用手机是不实际的。她的孩子就读的学校，对学生使用手机比较开放，以是，即便他们不能玩王者荣耀和吃鸡，照旧会用手机去做各种外交、娱乐，或者玩一些不被禁的游戏。他们会讨论怎么用“加速器”去玩国外的游戏，看国外的视频。“他们打仗到的互联网世界，是我们这些家长所不能了解的，特别是一些国外的信息不受控制，他们在这个年龄段很难判断其中的是非。”
听完我之前在一席的演讲，黄密斯地点的家长群里也在讨论，之前看到的那些由于手机和游戏引发的家庭悲剧，孩子与外界的情绪连接“短路”了，没有得到来自家长和学校的正向反馈，走向了极端。

图 | 饶一晨在一席的演讲：《网瘾少年与网瘾中年》
同时，家长也意识到，自己也是手机的重度使用者，乃至他们推崇的奥数名师，也是游戏的高端玩家。当小孩看到这些成人的“反面课本”后，他们更加无法听进家长的说教。
黄密斯反思道，“我偶然间真觉得，手机变成了我们的义肢。” 家长们一方面离不开手机，一方面还依赖手机或ipad来管理孩子。这在我所研究的机构里，被称为是“家长们用更容易被满意的物质需求，去试图填补孩子的精力不满”，办理的是家长由于很少真正陪伴孩子所引发的焦虑。
孩子没人照顾或者大吵大闹时，手机每每就变成了哄娃利器。逐渐地，手机也变成了孩子所依赖的情绪调节器。当家长和学校给他传递压力时，他就用手机来暂时屏蔽掉那些压力信息，让自己沉浸在只属于自己的“快乐星球”里。
# 03
游戏如何成为“快乐星球”？
站在时间的长河里回顾，自从21世纪初，互联网走进中国家庭，关于网瘾的讨论从未制止。每隔几年，社会上就会由于网瘾少年、网瘾治疗、反沉迷等议题掀起一番激烈的讨论。
2013年，我开始做人类学研究，选择了网瘾这个议题——由于刚离开青春期不久的我，同样也曾是游戏的重度玩家。当听到有同龄人由于玩游戏被送去“电击”的时间，我感到的不仅仅是愤怒和不解，还有从人类学角度生发的好奇：同样是打游戏，为何我会被看成是“勤学生”，而一些人则会被标签成“网瘾少年”被家长送去治疗？
于是，我想办法进入了某一线都会的网瘾治疗机构进行了田野调查。我发现，在这个机构里，每个“学员”和他的家庭陷入“网瘾”困局的原因各不雷同，但背后又有着一些规律。
在机构里，“网瘾”每每更多在“诊断”层面发挥作用，被送来的学员里既有网瘾标题为主的，也有很多是以“厌学”、“反叛”、“早恋”、“品行障碍”等原因被送进来的。而这些青少年在治疗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由于他们的标题核心其实是同一个——由于逃学、打架、早恋、打游戏等行为，引发了剧烈的家庭冲突。
对于机构的咨询师来说，“网瘾”和其他的“不良行为”是表象，标题根源在于孩子的发展环境。固然，机构能够处理的仅仅是一个人的家庭微环境——通过给孩子和家长同时做生理咨询和生理教育，使这种微环境能发生一些积极的改变。而更大的环境是机构无力改变的：例如学校环境，以及学校之外丰富多彩的世界，包罗虚拟世界。

图 | 网瘾治疗机构
晓康，一名16岁的学员，跟我讲述过他是如何一步步“染上网瘾”的：
“一开始，我跟朋侪在玩‘LOL’（英雄联盟），真的是为了排解学习的压力，而且那时间全班男生都在玩。我不玩这个游戏，真的会没朋侪了。当时我是真心想要在操作上进步，和朋侪们一起赢得游戏，升级段位。以是我玩LOL的时间就必须要非常投入。
可是，我妈就很烦，每次我打得正激烈的时间来喊我，叫我去写作业、去吃饭。我打一盘就要40分钟，好不容易玩一次，怎么大概玩一盘就算了呢？我玩的时间根本没法分心去回应她，偶然间乃至会吼她，让她放弃打扰。她听到我吼，更气愤了，一气之下拔掉了我的网线。
你猜我当时是什么感受？我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们团队本来是可以赢的，就由于她一拔网线，所有人都会因此“掉星”，我还会因此收到系统的警告惩罚。我跟她大吵了一架，直接就摔门出去网吧玩了。之后，我越来越习惯去网吧玩，虽然要花钱，乃至偶然间我会骗父母的钱出来玩，但是那里自由，没有人会在我玩得正爽的时间来打断我，去拔我的网线！”

而站在晓康妈妈的角度，故事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她带着哭腔讲述了这一切：
“你不知道，晓康每次玩游戏的时间，感觉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像个怪兽。以前他不是如许，小学时他很听话，总考班上的前几名，别人都说我们家晓康不用费心，以后一定清华北大。结果，他初二就跟着同砚玩英雄联盟，每次一玩就停不下来，还一边玩一边大呼。
当时我们说他成绩还可以也就算了，孩子是要放松。但如今初三到了，马上就要中考了，他的数学成绩，大概靠着脑筋灵活，还算可以，但其他科目都不可。中考要是没考好，进不了重点高中，他这一辈子怎么办？我也是为他着急，谁知道，越着急他越反叛，经常逃学不回家，只有去网吧才找得到他……”
在这里，我们看到“网瘾”标题的形成并不只是“晓康遇上英雄联盟然后沉迷”这么简朴。这内里我们看到要构成网瘾，起首需要实际与游戏世界之间的激烈冲突。
在当时的调研中有几条不容易注意的线索，值得我们去深思：为什么所有人，尤其是男生，都在玩英雄联盟？当时我研究的机构内里由于网瘾送进来的，几乎100%都是英雄联盟的重度玩家，他们一样平常讨论的也都是英雄联盟内里的英雄、操作、装备还有皮肤。为什么和网瘾相干的冲突，多出如今初三或者高三？为什么去网吧玩英雄联盟，会给晓康带来一种压力的排解感和自由感？
英雄联盟的成功，固然是得益于它精妙的竞争机制，以及酷炫的英雄形象、画面和游戏效果。玩过的人都懂这一点。每30-40分钟生成的虚拟战场，充满未知的刺激，每一秒的行动都会有反馈，每一次成功和失误都会带来局面的变化，影响最闭幕果。其战斗的激烈程度，让人全情投入，可以说，它确实像竞技类活动。

图 | 英雄联盟
但同样是竞技类活动，为啥从来都没人提及“篮球”成瘾或者“乒乓球”成瘾呢？同样是竞争，为什么没有学霸被看成是“学习”和“考试”成瘾？
起首是由于，英雄联盟这类电竞活动，浓缩和增强了普通活动中的“心流”状态，并且无限放大感官刺激。如果说看武侠小说给来的刺激程度是50%，那么游戏带给人的刺激程度大概是500%。
同时，玩这个游戏不需要剧烈活动，没有明显的体力消耗和重复感。游戏操作用到的每每是一些“小肌肉群”，以是玩家更容易跟游戏呆板之间产生高频、“短路”且快速的奖励连接。这种机制的“短频快”做到极致就是赌博机——这也是为什么，美国的大型赌场团体早早引进了电竞项目。
固然，比起赌博机，英雄联盟需要的技巧更高超，奖励机制也更加复杂，还讲究人与人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它令无数人沉迷其中，忘记录际的苦痛，以是媒体会称之为“精力鸦片”。
但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如果这类网游是“精力鸦片”，那么社会上的精力鸦片实在是太多——网络小说，偶像文化、视频娱乐、综艺网剧、乃至是购物软件，试问哪个不在提供这类的沉迷感，以是标题的关键应该是，为何这些和我们一样平常生活脱钩的幻象世界，会在当下更加蓬勃发展，成为一种让我们超脱实际的工具？

这也就来到了另外两个标题——为何网瘾更多在初三和高三生的家庭里出现？为何去网吧玩英雄联盟对晓康来说是“快乐星球”？
由于，只有当我们对生活的世界感觉到贫乏、失望、焦虑和不满的时间，那些代表着自由、全能、轻松、富足的幻象才会占据我们的身材和意志。
对于初三和高三生而言，一旦他们的学习生活被单一的升学压力填满，同时又缺少良性反馈时，这些幻象便是救济他们的“快乐星球”。在内里他们通过游戏去合作竞争，不会感觉到来自于成人审视的目光。在游戏里，他们有进步的空间和赢的大概，由于系统的匹配机制，让他们可以找到和自己相当或者比自己更弱的对手。
一种更舒服的正向“短路连接”，替换了之前那种充满压力的负面短路连接。
# 04
一种自由的幻象
固然，这些负向的压力，其实并不完全来自于家庭和学校，而是来自于逐渐“内卷”的社会。这种恶性循环将人一步步推向“不成功便淘汰”的二元对立深渊。
在那家戒网瘾机构里，我认识了一名从大学退学的学员，他叫昌文。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你觉得网瘾真的是家长的标题吗？”我当时停住了。由于我在机构看到的更多是，孩子的网瘾很大程度上与家长相干。
那之后，他告诉了我他的故事：“我算是主动来机构治疗的。我爸妈也没有逼我过来。我以前是我们那个县城高中的优等生，爸妈也很以我为骄傲。可以说，我高中没有打仗过任何游戏。但我考上了北京的重点大学后，我发现我选的专业并不是我最喜欢且擅长的，而且一下子跟那么多精英竞争，根本就没有赢的大概。逐渐地，我丧失了以前那种出人头地的幻觉，失去了学习的动力，不去上课，不去考试，每晚去网吧彻夜玩游戏，白天就回睡房睡觉。
我第一次在网吧打游戏的时间就觉得，哇，感觉自己来到了宫殿，我就跟国王一样。在游戏的世界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比自由，有那么多游戏可以供我选择！而反观我的实际生活，看似有自由——我努力学习，自己选择了学校和专业，但是实际上，我被我脑海里那个美满的我给束缚住了。一旦我做不到那么美满，就会陷入恐惊。后来直到我挂科退学，学校给我父母打电话，他们才知道我一直都没去上课，而是在打游戏。”

在这里我们看到，昌文的父母并没有去逼昌文学习，以是，他的网瘾的确不是父母的直接责任。但父母和社会的隐形等候，以及这些等候背后的竞争意识，其实不停在营造一种自我的幻象，束缚着昌文的人生，令他找不到内心真实的学习动力。一旦这种幻象支持不住，他不得不将自计骄缠另一个幻象中，去维持自己的生存。
我们不能奢求社会会在突然之间变得不那么“卷”，不那么有压力。但也许，我们可以期望实际和游戏之间的落差没有那么大。一方面，游戏的世界可以不那么美满，另一方面，实际也不那么幻灭。
起码，在青少年教育的层面，我们可否尽大概地淘汰一些功利化的成功幻觉，更少地用外力去激发青少年的成功欲望？我们可否真的让青少年对学习这件事情产生爱好，而不是去学习之外探求乐趣？我们可否让教育回归人们真实的需求和等候？
另一方面，我们的“素质教育”不应该停留在培养其他能力的“爱好班”，而是真的让人学会如何去玩，如何去获得快乐。我们也许需要另一种游戏哲学，让游戏不再是那些对实际绝望的孩子排遣压力的工具，而是一种通过“玩”这件事，去实现有机的社会化与人际交换？
# 05社会化的游戏和有机的游戏教育
通过玩，去实现孩子们有机的社会化，这大概吗？
在网瘾治疗机构时看到的一件事告诉我，这是有大概发生的。
当青少年们进入了网瘾治疗机构，固然是被禁止玩电子游戏的，于是，他们开始探求一些纸牌游戏，乃至用三国杀来作为一样平常娱乐。后来教官们发现，在他们在玩三国杀之后，明显军训时的集合速率低落了，三国杀也被没收了。
此时，学员们并没有绝望，他们开始自己研发游戏，乃至是根据机构的情况模仿“三国杀”，开辟出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桌游，叫做“机构杀”——把扑克牌的外貌全部撕掉，重新在上面创作各种人物卡、行动卡和装备卡。

图 | 网瘾机构学员开辟的桌游“机构杀”
游戏里的人物卡，画上了学员中的每一个人，再加上机构里的教官，大夫乃至主任。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技能，没有谁优谁劣。乃至是他们私下讨厌的教官或者大夫，他们也并没有故意将他们计划得很烂。
而原先三国杀的那些行动卡、装备卡和锦囊卡，也全部都替换成了他们在机构内里的一样平常生活，好比“闪”变成了“逃跑”，“杀”变成了“打架”，“桃”则变成了面包，原先的“赤兔马”变成了“耐克鞋”，“方天画戟”变成了“扫把”。

图 | 网瘾机构学员开辟的桌游“机构杀”
游戏的玩法和三国杀类似，都是充分利用不同的角色特点取得优势，互相配合取得角色的胜利。但机构杀更大的乐趣是——学员可以通过抽卡，饰演机构里的其他人，乃至是机构的教官和大夫。
通过计划和到场这个游戏，孩子们对相互有了更充分的了解，在所有成人都预料不到、乃至不知情的情况下，展开了一场自觉的疗愈。
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反观目前游戏的消耗品化，教育的异化，以及有机的“游戏教育”的缺失，能得到怎样的启发？
起首是人们对“游戏”二字的误解。在童年时期，儿童们有自觉的游戏生活，但如今，游戏已经等同于电子娱乐，等同于“游戏产品”、“电子游戏”、“桌游”，意味着它是需要消耗和购买的、充满刺激和竞争的、用来反抗乏味且高压的一样平常的兴奋剂。它提供虚幻的快乐，对抗真实的生活。岂非在电子游戏出现以前，这个世界上没有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