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暖和又漫长的秋季里、时代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声中,风华不再的“东北老年F4”竭尽全力地在破烂的人生里找到一抹不灭的曙光。」 (本文略有剧透,请谨慎阅读。) 克日,生活悬疑剧《漫长的季节》热度持续攀升。 (电视剧《漫长的季节》豆瓣评分) 该剧的导演辛爽曾因执导《隐秘的角落》而申明鹊起。作为辛爽的又一力作,《漫长的季节》开播以来,在短短三天内评分从9.0攀升至9.2,将近七成观众打出五星好评,亮眼的结果足以证明该剧的口碑与品质。 剧中的故事发生在东北工业小城“桦林”,在1997、1998和2016三条时间线的交错之中,以剧中秦昊扮演的龚彪新购入的出租车被套牌变乱为开端,引出了一段十八年前连累几个家庭的碎尸案。 扣民气弦的情节、精湛自如的表演、电影质感的镜头、布满巧思的配乐......伴随着故事徐徐铺陈开来,《漫长的季节》领导观众回顾了一段极富东北地区特色的时代记忆。 悬疑剧与生活流的巧妙融合,让观众得以从诡谲的氛围之中窥见平凡人的生活往事。 时代转型的阵痛事后,失意的“边缘群体”该如何自处?《漫长的季节》交给了观众一份极具“东北特色”的答卷。 01 远去的工厂记忆, “复兴”的东北文化 《漫长的季节》报告的其中一段故事发生在1998年的东北的工业小城“桦林”。这一年,剧中的龚彪(秦昊饰)哼唱的歌曲《相约一九九八》唱出了社会发展变化之中人们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 (剧中王响面临下岗) 这一年,支撑起无数桦林家庭的国企“桦林钢厂”辉煌不再,大批员工手中的“铁饭碗”被打破,昔日的“劳动榜样”王响(范伟饰)今时也无法制止地沦为下岗潮中的一朵浪花。 轰轰烈烈的国企下岗潮、社会动荡后的艰巨转型均与现实境况相对应。剧中所刻画的桦林让人联想到有“共和国长子”之称的东北,人们的思绪也不由得被带回到那片广阔的平原之上。 新中国初期,这片沃土聚集了全国绝对的重工业,GDP多年名列前茅,成为经济的“顶梁柱”。伴随着“市场经济”逐渐步入人们的视线,彼时根植于国企的东北一代不得不从衣食无忧的美梦中惊醒,国有企业改革颠覆了一代人的命运。 (曾经的东北重工业基地) 九十年代末大批工人“被下岗”,漫长的国企寒冬其间,“桦钢人”原本引以为傲的傍身本事再无用武之地,勃勃野心无处安放,其中一批人自此沦为社会中的“边缘群体”,在失意中慨叹回时代的落幕、命运的不公。 (曾火遍全国的《野狼disco》) 经济状况起落之际,东北地区的文化盛况始终有目共睹。伴随着一曲《野狼disco》火遍大江南北,一场“东北文艺复兴”声势浩大地席卷全国。其中“东北文艺复兴三杰”在文学上大多是指双雪涛、郑执、班宇三位80后沈阳作家,而其中之一的班宇正是《漫长的季节》该剧的文学策划。 (以东北为地区配景的影视作品) 以小说《冬泳》和《平原上的摩西》、电影《白日焰火》等文艺作品被打上“东北文艺复兴”的标签,这类作品实验着让人们从对于东北含糊且泛泛的想象中跳脱出来,重新理解松花江畔的黑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 《漫长的季节》聚焦于以王响、龚彪、马德胜为代表的“失意者们”。生活流和悬疑剧的巧妙融合,使得我们得以从诡谲悬疑的氛围之中窥见平凡人的生活往事,看见时代转型的阵痛事后,落寞的“边缘群体”如何自我整顿、再出发。 02 轰鸣事后, 时代中的微尘如何自处? (截图自电视剧《漫长的季节》) 曾经备受尊重的技术骨干王响经历了下岗浪潮、丧子之痛、妻子离世的多重打击,十余载事后,他变成了凭借跑出租为生的满头白发的老人。《漫长的季节》中的故事借由这一历经沧桑的老人的回想娓娓道来。 不平展的人生之路、被忽视的“边缘人物”,剧中的王响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余华笔下的福贵。福贵用他被苦难洗礼的一生解释着“活着”二字。福贵近乎望不到边的苦难人生使他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生命力”的象征和“存在”的英雄。 (电影《活着》剧照) 前有福贵,后有王响。作为他们接踵而至的苦难的旁观者,在同情和怜悯之余,我们还能有哪些思考? 有观众称,比起悬疑剧,《漫长的季节》更像是一曲“时代的挽歌”。空中楼阁的剧情之余,它领导我们回到那段动荡不安的岁月,亲睹大时代中小人物的无可怎样。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时代的发展变迁影响着每一个个体的生活轨迹,个体的选择无不彰显着时代的印记。剧中的王响用他在惨淡现实面前的真实境遇验证着这句话。 (截图自电视剧《漫长的季节》) 伴随着东北老工业区日暮西山、辉煌不再,想要在彼时的桦林富足顺遂自然要懂得“审时度势”,剧中以宋厂长为首的钢厂员工们与外地的质料商暗中进行着利益输送,在深受港资卷钱所害的桦林钢厂,技术水平是否过硬、工作是否尽心尽力似乎变得不再紧张了,“顺流而下”才能活得舒坦自在,而身处其中的王响却始终坚持着“不适时宜”的正直。 时过境迁,这份“不适时宜”的正直让已往的他吃尽了苦头,却也没有让如今的他因此获罪。 作家的笔下或是影视工作者的镜头中,主人公往往是命运多舛的,然而对他们所背负苦难的展现并不尽然意味着对时代的怨怼,亦或是对于“忍受苦难”的歌颂。 时代不可制止地会造就遗憾,每个时代都会有各自的局限性,人们的苦难本身也并不值得被歌颂。 慨叹之余,我们或许无法绕过时代去讨论苦难,时代带来的疼痛或许是广泛的,但身处其中的人们的选择是能动的,或就此顺应、或挣扎抗争,人们寻求着在大时代中与疼痛共处的方式。 03 “东北式”面对苦难: 阴郁下的快乐,肃杀中的暖和 《漫长的季节》中三条故事线的铺陈并不是对于剧中的主人公们所背负苦难的罗列,而是聚焦于大时代配景下每一个真实且具体的个体的故事。他们或许渺小到犹如滚滚向前的时代车轮扬起的一粒灰尘,却也拼尽全力地只想“生活得更强烈一些”。 导演辛爽曾在采访中表现,在他看来,“所有故事中,人永远是最紧张的。无论是已往照旧当下,即使发生在任何地方,故事的本质都是在讲人是如何与一些力量相抗衡,而抗争的对象可以是内在的本身,也可以是外在的他者,抑或是更抽象的命运。” (剧中被观众称为“东北老年F4”的四位主人公) 谈及生活悬疑剧的创作逻辑,导演辛爽戏谑道“假如让拉斯·冯·提尔去拍《马大帅》,会是怎样的效果?”这部悬疑剧中浓厚的生活气息让观众眼前一亮,即使是在紧张的第一案发现场,也能够看到雷同“面馆陈姐和下水道工人”让人啼笑皆非的生活化情节。 剧中主人公角色的特征、台词的设置、场景细节的处置惩罚,使得观众们得以在阴郁的悬疑剧情中反复被逗乐,继而体悟到扑面而来的东北烟火气。 (截图自电视剧《漫长的季节》) 面对生活中的潦倒和惨淡,东北人或许就像剧中的“东北老年F4”一般来顿小烧烤唠会嗑,在醉意中一把揽住好友的肩膀高声宽慰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有网友称,他眼中的东北有种「阴郁下的快乐」。《漫长的季节》塑造出了以王响和龚彪为代表的典型东北人形象,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幽默基因和乐观性格。岂论是在常人眼中再极重的苦难,经东北人之口,都可以被东北话自带的喜感逐步消解,而后被吹散在风里。 真实的生活已经满目苍夷,仍旧可以嬉笑打趣、笑对苦难。如此处世之道也正如史铁生所言,“苦难既然把我推到了悬崖的边缘,那么就让我在这悬崖边坐下来,顺便看看悬崖下的流岚雾霭,唱支歌给你听。” 提及东北,我们往往会联想到她被鹅毛大雪包围、肃杀严寒的样子。但在导演辛爽看来,在东北暖和又漫长的秋季、时代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声里,风华不再的“东北老年F4”能够在破烂的人生里奋力找到一抹不灭的曙光。 “东北也是有四季的。那里也可以五光十色,天也可以很晴朗,各人都积极地生活着。” (图片源自网络) 参考资料: [1]《漫长的季节》导演辛爽对谈分享: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126882/ [2]「东北文艺复兴」,拥抱时代的落水者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H6PAR1K0541TBNQ.html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30429A07EBX00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