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还魂”，歌手“失业”？

AI翻唱火了。

当下最火的就是AI王心凌翻唱美依礼芽的《极乐净土》，两大宅男女神的组合，完成了一部分人心中的梦幻联动，甚至有人听着AI翻唱的歌曲，开始畅想有一天是否真的能看到她们同台互助。

还有不绝以来引发激烈讨论的AI孙燕姿更是B站顶流。点开B站，你极有可能在首页的明显位置，发现“AI孙燕姿”“翻唱”了《水星记》《发如雪》《Melody》，甚至是《杀死那个石家庄人》等一系列歌曲，在B站搜刮“孙燕姿”，也会发现“AI孙燕姿”已经混入其中，“翻唱”的歌曲动辄百万播放量以上。

已经六年没有发布音乐专辑的孙燕姿，被网友调侃，再不发专辑就要失业了。虽是调侃，但飞速发展的AI技术，确实给不少从业者敲响了警钟，一旦AI技术日趋成熟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歌手，是不是真的会被替代？

为什么要听AI唱歌？

AI歌手翻唱，顾名思义，就是用歌手的声音素材“喂养”并练习AI模型，然后更换想要“翻唱”的原曲，经过后期处理，就形成了“翻唱”。

除了网络上最为火爆的AI顶流孙燕姿，周杰伦、王菲、许嵩，包括A妹、LadyGaga、泰勒斯威夫特等外国歌手，也被网友们制作成了AI歌手翻唱。

如果认真听现在这些所谓AI歌手翻唱的歌曲，不是十年老粉，很难快速辨认出到底是AI还是真人演唱，因为经过大批量素材的“喂养”和练习，它们的音色已经非常接近真人。如果是十年老粉，虽不至于分不清，但极可能从AI的咬字里分辨出是用哪个时期的素材“喂养”的，这都证明确AI音色与真人的高度接近。

而这些歌手能被模拟，也是因为他们一方面为大众所熟知，多首歌曲出圈多年经久不衰，另一方面，他们的音色极具辨识度，唱功又能维持在较高的水平线上，让不管是听众还是AI，都能快速从中找寻出特点，完成组合，而且观感不算违和。

AI歌手翻唱的爆火就是当今“快餐化”时代的缩影，一部分人抱着猎奇的心态去制作、收听跨越地域、跨越流派的歌手与歌曲组合到一起的音乐。比如A妹翻唱韩红《天路》、LadyGaga翻唱《站在草原望北京》等组合，就像曾经在B站火爆的拼接而成的鬼畜歌曲一样，越意想不到，也就越能满意猎奇的需求。

还有一部分人，并不在意音乐本身，对他们来说，音乐只是一种疲惫生存中最容易获取到的简朴的娱乐，很多时候仅仅“听个响”就行。以是不管是歌手还是AI歌手翻唱，只要音色听不出破绽，营造的氛围到位，是本人抑或是机器演唱并没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出于以上的原因，一部分听众基本的收听需求被AI歌手翻唱满意，有需求就有市场，AI歌手翻唱风靡顺理成章。但同时这样的情况也让演唱者本人在一定程度上被“异化”，人身为“歌者”的本身的代价被削弱。

AI能取代歌手吗？

最近一段时间，AI让孙燕姿事业的话题甚嚣尘上，但是，AI真的能到取代歌手 程度吗？或者说，以孙燕姿为首的这些风靡华语乐坛几十年的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们，能够受到无数人多年如一日的喜爱，仅仅是因为音色有辨识度，唱功连续在线吗？

固然不是，歌手的魅力除了身为歌曲演唱者本身的魅力，还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就像是很多歌手拥有和他们音色、容貌极其相似的模拟者，但这些模拟者只能停顿在模拟他们的阶段一样，喜欢歌手的人们与歌手本人的连接是不能被替代的。

甚至有时候喜欢一位歌手，喜欢的不仅仅是他的歌，他这个人，更是因缘际会追随他的这条路上，所共同履历的快乐与痛苦，以及彼此人生的紧张时刻。这种连模拟者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没有生命力的AI就更加无法做到。

而且AI翻唱纵然能还原音色，也不能还原演唱者在其中注入的感情。因为歌手在唱一首歌的时候，都会受当下的心情、状态、人生履历所影响。哽咽、忘词、改词，甚至是因为年龄增长嗓音条件中不可避免地变差，那些可能出现的不完美，恰恰是AI的完美所替代不了的。

客岁刘德华演唱会重映，演唱《十七岁》时的哽咽感动了无数人，那是他站在当时当刻对几十年演艺生涯的回望，也是观众与他一起走过青春的见证。当刘德华开口唱“喜欢我，别遮脸，任由途人发现”，所注入的感情浓度，已经超越了歌曲本身。

回归到歌曲，概念与制作，同样是AI不能替代的。陈珊妮在今年三月份推出亲自调教AI演唱的歌曲《教我怎样做你的爱人》，据她透露这首歌演唱的轻重缓急、呼吸停顿，全都是AI生成。因为是歌手本人亲自调教，音色和演唱质感相似到灌音师都被骗过。

很多人以为这是AI对歌手的威胁，但是陈珊妮本人在尝试之后以为，音乐制作过程中的巧思是只属于人的，人身为“创作者”的美学经验和思考认知，才是向前的浪潮里，不会被替代的最核心的特质。

以是，AI歌手翻唱的出现，真正会被替代的不是孙燕姿，而是空有技术、音色，没有身为创作者的思考的流水线型歌手。不过，挑衅同样是机会，就像陈珊妮给出的思考题那样，“当AI真正学会唱歌之后，就是创作人与歌手，重新理解自身代价的时候了”。

不可避免的隐患

现在，AI还处于发展阶段，它的功能中的绝大部分受人类控制，以是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存在着一定的必要解决的问题。

人性之善恶只在一念之间，AI可以被赋予人性的温度。B站上有人利用AI模拟姚贝娜演唱《让她降落》、崔雪莉演唱《Ditto》，虽不能完全还原音色和对部分段落的处理，但却让两位歌手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人们心中，给喜欢她们的人以重逢的感动。

AI也会因为人性之恶而成为一把伤人的利剑。AI换脸曾在网络上风靡一时，原本只是网友自娱自乐更换演员剧集片断，但是发展至本日已经有人开始用这样的技术手段移花接木、假造事实，对明星甚至是素人进行侮辱与污蔑。

很难想象当AI的声音技术也不局限在歌曲翻唱的以假乱真之中，而是能够直接模拟或者替代人的一样平常对话，会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换脸与换声音的双重技术，完全假造真实存在的人的生存，对其造成不可消逝的伤害。

而在法律方面，固然歌手音色不受著作权法保护，但AI歌曲制作和发布的过程中，仍然会侵占歌手的声音权，违反著作权法的有关规定。

有关著作权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前不久国外网友用AI练习称Drake和The Weeknd的声音制作成原创歌曲《Heart on My Sleeve》，在 TikTok 平台上点击播放量超 850 万次，为网友带来了相当丰厚的收益。这首歌的走红，让版权方环球音乐脱手迅速下架。之后其他唱片公司以及美国唱片业协会都公开表现利用 AI 翻唱歌曲不能受到版权保护。

环球音乐集团首席数字官Michael Nash发文阐述人工智能对独立音乐人等创作者生存环境的影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现在可以生成紧密模拟原创者独特风格的派生产物。通常情况下，它只是制造了一大堆模拟品——稀释了市场，使得原创作品更难被发现，侵占了艺术家从其作品中获取赔偿的合法权利。”

面对将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我国也出台了相关政策来进行监管，2022 年 11 月 25 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以及公安部团结颁布了《互联网信息服务深度合成管理规定》，对利用深度学习、虚拟现实等生成合成类算法制作文本、图像、音频、视频、虚拟场景等网络信息的技术进行监督管理。

今年4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提出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产物提供聊天和文本、图像、声音生成等服务的组织和个人，承担该产物生成内容生产者的责任；尊重他人合法利益，防止伤害他人身心康健，陵犯肖像权、名誉权和个人隐私，侵占知识产权。克制非法获取、披露、利用个人信息和隐私、商业秘密。

结语

AI歌手翻唱的爆火，是基于现有的技术手段的一次大众向的狂欢，然而狂欢之下，仍有许多问题必要面对或者亟待解决。

不管是身为创作者，还是吸收者，都无可避免地身处其中。当下，与其被动探讨“是否会被取代”，不如自动思考“还能做些什么”，正如陈珊妮阐述AI歌曲《教我怎样做你的爱人》概念时说的那样，“未来会变怎样，是由现在正在进步的所有人决定的，一定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