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最懂色彩”的男人,退圈了。 几天前,65岁的设计师DVN(Dries Van Noton)宣布:今年6月,正式退休。 “是时候为下一代的才华留下空间......” 在手写信的旁边,躺着一幅水彩画:DVN和他心爱的小狗。 最好的离别,总是平静又体面。 或许很多人从未听过这个牌子,他没有香奈儿那么豪横出名,没有巴黎世家那么标新立异,更不如范思哲拥有庞大的明星代言军团。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DVN,夸张点说:兵气销为日月光。 在他的设计里,你能看到一种时尚圈难得的宁静。 被封为新一代红毯战神的Hunter Schafer,侧身微倚便美得轻松。 一种花影摇曳,沤珠槿艳的破碎感。 王一博隧道大片,大衣清冷文艺,白兰绽放胸口。 光影呢喃,色调简洁,满满电影感。 汤唯的香港街拍,一件白T,一条DVN牛仔裤。 夜风将发丝吹成十四行诗。 还记得去年张柏芝这张神图吗? 飞羽浮动,青丝入风,一株异卉蔓上裙摆,如花似梦。 时人花去不少笔墨去盛赞DVN的风格: 静而不争的惊艳,闲有滋味的风雅。 但DVN一句话便噎死了所有称誉: “不得不说,我这个人相当无聊。” 他的形象“无聊”。 DVN头发半白、穿搭质朴,谢幕时老穿一双早已发黄的小白鞋。 不像设计师,更像个周五穿休闲服上班的银行佬又或是在深圳万象城看货的IT男。 他的工作“无聊”。 自创立以来,他不做广告、不设代言人,也不搞穷奢极恀的高定。 “我只制作衣服,不创作艺术。”DVN淡然道:“那是艺术家的事。” “普通人穿不了的衣服,是没有意义的。” 他的经历也“无聊”。 没有寒门天才的戏码,更缺乏高峰低谷的经历。 DVN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 父亲手握数家裁缝店,母亲是古董收藏家,他22岁考上安德卫普皇家设计学院。 1986年,他和五位同学租下一部卡车开往伦敦,震惊了整个时尚圈。 因这六人名字太拗口,记者索性将他们称为“安德卫普六君子”。 在DVN的回忆中,自己就叛逆过两次。 一是毕业后不肯回家继承百万家产,而是开创了同名品牌。 二是买下了一座荒废多年的园林。 “打理这片园林是我除了设计服装外的第二职业。” 时隔多年,《Vogue》编辑哈米什-鲍尔斯依旧难忘第一次踏入DVN家门时的震撼。 “那是天堂的花园。” 牡丹怒放翻粉浪,杜鹃吐露随风笑。 低头处,天竺葵幽香阵阵,转眸时,小雏菊双颊含春。 走入维多利亚玫瑰园,鹤望兰从石制花盆中探头窥探,双色阿罗哈玫瑰耳鬓厮磨,缠绕作一个巨大拱门。 爬藤月季垂首,吻得行人满头香。 圆锥绣球簇拥,万蕊千葩如雪崩。 此时,DVN拎着一个藤篓引路介绍,听起来像一些细碎的诗句。 “圣诞前后,第一朵金缕梅盛开。” “一月尾声,仙客来已来。” “五月,我们会遇见杜鹃。” “飞燕草,化成蔚蓝的烟。” 他自顾自采下鲜花和蔬菜,小狗在脚边奔跑,回去时间正好,和夕阳拥抱。 在不用工作的夜晚,DVN会和同伴做一桌小小的菜,往家里放上满满的花。 这样恬淡又丰盈的生活,简直是居里的梦。 当记者问起DVN为何喜欢花园时,他笑着说:“花园有自己的节奏。” “在时尚界,我们试图控制一切去创造一个华丽时刻。” “但你无法控制花园,晴耕雨歇,四季轮回,不能强求。” “在花朵面前,人类不过是美丽的信徒。” 而这座花园,也给了DVN无限灵感。 他将繁花似锦绘作灿烂的纱裙。 他让树顶鸟羽变成少女的发尾。 他将花苞变作手袋,将花藤编为包包。 他也筑起一面巨型玫瑰墙,姹紫嫣红织绮梦,一袭黑裙踏风来。 有评论家曾说:DVN从不做离经叛道的衣服,他的设计精巧易穿,轻松舒适,像花间梦游,似临水作画。 他喜欢中国风,但不会死板照搬,不伦不类。 绣一只彩凤展翅于胸前,缝两处祥云飘在裙裾,低调优雅,逸韵高致。 他着重秀场布置,但绝不哗众取宠。 2005年春夏,宾客谈笑,杯影凝光,水晶吊灯星旋月转。 模特们身穿雪白衬衫、蓬松褶裙,信步长桌之上。 “秀场便是盛宴。”他解释道。 穿得舒服轻松,玩得浪漫尽兴,是DVN的美学要义。 他会寄出一块小青苔作为邀请函。 秀场上,少女们便身穿垂坠柔软的衬衣,闲坐在绿藓草地上。 他会在秀场上放置两排冰石。 随着时间推移,寒冰融化,鲜花重生。 2019年,他用设计为自己的花园写了一封情书。 褪色花影隐入薄纱,婆娑枝叶缠绵织物。 不张扬,不刻意,不喧闹。 “在经历了辉煌又美丽的盛夏,花园有一种忧郁的诗意。我竭力保存那些真实和瑕疵。” 这让人莫名想起余光中那句诗:当夏季死时,所有的莲都殉情。 难怪DVN也曾被誉为“花园诗人”。 但在越发看重噱头和营销的时尚圈,如此佛系的设计师,反而成了异类。 当采访里问起网上爆火的各种奇装时,他会温柔地说: “你不能做出奇怪的形状和奇怪的颜色,因为这样你就会得到一些人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当被问起如何看待潮流更新换代太快时,他会笑道: “我不设计整体轮廓,而是逐件设计服装,这样你就可以以多种不同的方式穿着它们。” “重要的是,我的衣服可以穿很多年。看到衣服从一代人传到另一代人,我认为这是作为设计师能得到的最大的赞美。” 几年前,DVN出了一系列香水,他的介绍让经销商眼前一黑: “你懂的,这些瓶子不错,用来插花很不错。” 一生要强的种花人...... 就连他的旗舰店都与众不同。 相比其他奢派的金碧辉煌,他的只是一间全白房子,躺在绿荫里。 像巨人遗落草丛的一颗方糖。 终于明白,为什么20年前《纽约时报》会将DVN誉为“最有头脑的设计师之一”。 因为在时尚圈,最可贵的往往不是夺目,而是克制。 克制才有更多的自由。 这些年来,DVN可以自由地创作设计,自由地种花养狗,在巅峰时尽显才华,在离别时体面优雅。 就像他在离别信中所写: “品牌正如一个茂盛的花园,只要悉心栽种,就一定会开出繁花。” 我想,DVN的心从来都是充盈踏实的,因为他心中的花园四季如春。 65岁的他,退休后也许会一直隐居在心爱园林中。 晴天除杂草,雨天听叶声。 小狗在草坪上疯跑,窗外传来阵阵玫瑰香。 “我会几十种西葫芦的做法,我的水果蔬菜沙拉做得极佳。” “压力大时,我就做果酱,做30多瓶,把春天藏在瓶子里。” 在DVN的身上,我总能窥探到不被世俗所累,不被名利缠身的释怀和踏实。 他穿着一身衬衫,头发灰白,脚下的布鞋早已磨蚀,却是我最羡慕的人生境界。 像极了余世存的那句话: 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而非焦虑时光。 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40407A063EC00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