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佩泽什基安为何赢了，将给伊朗带来怎样的改变？

伊朗推举委员会发言人伊斯拉米7月6日宣布，前卫生部长、改革派候选人佩泽什基安在5日总统推举决选中战胜守旧派对手贾利利。

分析人士指出，佩泽什基安最终能从多名守旧派候选人中“突围”，令人多少有些意外。与8年前改革派“黑马”鲁哈尼的出现相比，眼下，伊朗民众的“求变”心态没有那时那么强烈，之所以选择佩泽什基安，更多是出于对强硬守旧派候选人可能推出更激进和更民粹的政策、使得国家经济进一步下滑的担忧和防范。

“房间里的大象”

这是伊朗改革派候选人继2013年后再次在守旧派候选人的围堵中胜出。自上月伊朗公布总统推举候选人名单以来，守旧派和改革派两大阵营5比1的悬殊对比，让守旧派候选人当选成为外界此前的普遍预期。

不过，与2013年守旧派政府已执政8年，伊朗与西方关系全面恶化、经济遭到制裁的严重破坏，选民“求变”心切、“政治钟摆”开始向改革派偏转不同，如今，守旧派政府上任才三年，因莱希总统坠机罹难而提前大选，伊朗政治被视为仍处于“守旧周期”，议会仍由守旧派占主导。

在此背景下，改革派候选人佩泽什基安为何能“笑到最后”？

舆论指出，这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历史上竞争最激烈的推举之一，投票率是“房间里的两头大象”。投票率低有利于守旧派候选人贾利利，而高投票率增加了改革派候选人佩泽什基安的胜算。为了鼓励更多选民投票，当地投票站两次延伸投票时间至当晚10点，比原筹划晚了4小时。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保持了早上投票的传统，并向选民喊话“这是到场的好日子”。

非官方数据显示，本轮决选的投票率到达50%，比6月28日首轮投票的近40%高出不少。这为佩泽什基安的胜出打下基础。

外界注意到，佩泽什基安似乎对伊朗各阶层选民更具吸引力，包括一些守旧派人士也“倒戈”支持他，比如领导卡利巴夫竞选运动的塔尔卡拉尼和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高级指挥官拉希德等，让人感到意外。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所副所长秦天指出，“求变”可能在选民心态中占有肯定分量，但没有2013年鲁哈尼时期那么明显和强烈。如今，投票率上升未必是选民对佩泽什基安抱有多大期望，更多是出于对贾利利的担心，希望防范和阻止伊朗经济继续下行等更坏情况。

“佩泽什基安虽属于改革派，但立场较为温和，提出与西方加强接触、放松社会管控、加强经济市场化、自由化等主张。”秦天指出，改革派看重他的技能官僚身份，认为他是更有能力、更有利于国家管理的领导人。相比之下，守旧派更注重候选人在意识形态上符合”伊斯兰革命”原则。贾利利带有强硬守旧派的光显标签。这让选民担心，如果他当选，伊朗未来可能会采取更激进、更民粹的政策，从而为经济发展和外交局面造成更大阻碍。

至于最高领袖呼吁选民积极投票是否也是一种态度表达，秦天认为，这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外界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全部候选人对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政策框架都是相对安全的选择。最高领袖也许心田有偏向的人选，但对全部候选人都持可以接受的态度。贾利利一直是最高领袖在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直接代表，就算没有当选总统，仍有在伊朗政治决策中发挥影响的渠道和平台。

影响“政策基调”？

一直以来，人们常说，伊朗总统无法对伊朗的内政外交产生太大影响。

由于伊朗的主要政策，特殊是涉及安全或外交政策，由伊朗更高权力系统作出决定。其构成包括最高领袖、伊斯兰革命卫队高层决策者以及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作为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执掌伊朗外交和核政策，握有武装部队最高指挥权、宣战权以及任命武装部队指挥官和司法总监等高级官员的权力。

不过，作为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伊朗“二号人物”，总统仍会对伊朗的内政、外交等广泛问题产生影响。

有西方学者称，他是最高网络空间委员会和最高文化相关委员会的负责人，这两个国家机构负责制定有关互联网自由、头巾等问题的政策；他还是协调国家各部门经济政策的委员会负责人，在调整经济政策方面拥有发言权。

“谁担任总统可以带来不同结果。”总部位于瑞士的智库外交之家主任哈米德·戈拉姆扎德称，改革派总统鲁哈尼的任期与已故总统莱希的任期就有显著不同。

作为鲁哈尼的“传承者”，随着佩泽什基安的上台，他将对伊朗未来的政策走向产生怎样的影响？

秦天指出，改革派总统佩泽什基安上台后，伊朗在对西方关系、社会管控和经济管理上的政策基调可能会与莱希政府有明显不同。其中，社会管控和行为规范方面的动作可能会更明显些，由于总统在这方面拥有发言权和操作空间。

相比之下，“总统在与西方关系和地区政策方面的发挥空间相对较小，由于这些问题还受到国际局势等因素的影响。”秦天说，在巴以冲突延宕、美国在与伊朗关系没有改善举措的背景下，新总统上台后能做的动作很有限。

有伊朗舆论称，伊朗对地区“抵抗轴心”的支持不太可能改变，这可能成为伊朗与西方接触的障碍。

从经济角度看，秦天指出，莱希总统执政三年，管理通胀是其短板。伊朗通胀率出现大幅攀升、货币进一步贬值。但是，新总统想要解决上述问题并不容易，它与国际环境等外部因素息息相关。如果伊朗无法突破美国的制裁，通胀和货币贬值的压力仍会持续存在。

除了上述几项重点工作，秦天特殊提到新总统还将面临的一项挑战——与伊朗其他权力机构的布局性问题。改革派大佬可能向佩泽什基安保举新内阁成员，佩泽什基安也可能会重新任用鲁哈尼时期的阁僚或亲信。但是，伊朗主要权力机关仍由守旧派控制，守旧派可能会在议会里通过一些倒霉于改革派的法案。两个阵营会相互掣肘，产生一些张力。

“此外，改革派政府的一些政策（比如与西方缓和关系）能否得到最高领袖的全面支持，两边会不会产生一些龃龉，仍待观察。”秦天说。

中伊关系怎样走？

外界注意到，与贾利利对西方强硬、注重“向东看”相比，佩泽什基安的外交态度似乎更加开放多元。那么，未来伊朗与中国的关系将怎样发展？

“中伊关系在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整体框架下，全方位发展的态势不会有太大颠簸。”秦天指出，受西方制裁影响，伊朗对外经济合作处于较为孤立的状态。中国是伊朗最大的贸易伙伴。与中国加强合作仍是伊朗的急迫必要。不过，随着新政府上台，它可能会把与中国的互动放入与全天下开展更多互动的大框架里。新政府可能希望在与中国等东方国家加强合作的同时，也推进与西方的经济合作，并让两个方向形成相互促进的关系。这可能会是伊朗新政府未来的一种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