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乌克兰完蛋了，顺便说一句，欧洲也一样”

Donald Trump starts “immediate” talks with Vladimir Putin on Ukraine

一通电话在基辅和其他欧洲国家首都引发恐惧与担忧

Photograph: AP

自唐纳德·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誓言要敏捷竣事乌克兰战争以来，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及其欧洲支持者一直担心被美国扬弃。2月12日，他们的担忧加剧了，因为特朗普在未事先与乌克兰协调细节的环境下，与俄罗斯领导人弗拉基米尔·普京通了电话，并宣布竣事战争的谈判将“立刻”开始。他后来表示，可能会在沙特阿拉伯与普京本人会面。

这正是泽连斯基在几小时前接受《经济学人》采访时所警告的那种美国单方面行动。这位乌克兰总统警告说：“如果俄罗斯单独与美国打交道，普京与特朗普或他们的团队单独打仗，他们会收到有误导性的信息。”欧洲领导人表示，他们不应被排除在外，并坚称西方应设法“让乌克兰处于有利职位”。

西方的乌克兰支持者指责特朗普及其随行职员向普京做出让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俄罗斯股市上涨。环球市场上油价下跌了3%，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市场预期谈判最终可能会导致俄罗斯政府恢复正常职位，以及西方解除对俄罗斯能源行业和更广泛经济领域的制裁。

特朗普近几个月来与泽连斯基见过两次面——9月在纽约，12月在巴黎——并且在与普京通话后两人也进行了交谈。但乌克兰官员表示，他们没有就通话的时间或内容被征求过意见——这与拜登政府宣称的“没有乌克兰参与就不讨论任何与乌克兰有关的事情”的政策相悖（尽管白宫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确实曾有过幕后打仗）。

尽管如此，在特朗普与普京通话的消息传出后，泽连斯基还是试图表现出积极的态度，他在社交媒体平台X上发帖称：“没有谁比乌克兰更渴望和平。我们正与美国共同规划下一步行动，以阻止俄罗斯的侵犯，确保实现持久、可靠的和平。正如特朗普总统所说，让我们完成这件事。”

特朗普曾吹嘘自己能在不到24小时内达成协议。但这并未实现。不过，他还是在敏捷行动，尽管险些没有迹象表明有一个真正的计划，而且有很多迹象显示他的团队内部一片混乱。

基思·凯洛格，一位前三星将军，曾被指定为美国负责俄乌事务的特使。但2月11日飞往莫斯科接回被拘留的美国教师马克·福格尔的是史蒂夫·威特科夫，他是特朗普的高尔夫球友，现在是特朗普的中东特使——这是普京为与特朗普通话做准备的一个善意举动。凯洛格将军也不在特朗普宣布的谈判团队中：国务卿马可·卢比奥、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兹、中心情报局局长约翰·拉特克利夫，还有受信任的威特科夫先生。

泽连斯基一直试图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愿意寻求和平的伙伴，将普京塑造成好战分子，同心专心想要在乌克兰继续残酷推进军事行动。有一段时间，特朗普似乎也认同这一观点，甚至威胁说如果俄罗斯拒绝谈判，将对其加征关税并实施更多制裁。与他的政府关系密切的人士私下表示，他明白要达成协议需要对普京施加更大的压力。高级助手们被派往欧洲，以便在2月14日开始的慕尼黑安全会议及其他场合与泽连斯基和欧洲盟友进行商讨。

但美国总统突然改变了方向。2月12日，他在自己的“真实社交”网络上宣布与俄罗斯领导人进行了“长时间且非常富有成效的电话交谈”。特朗普歌颂了他们在二战中的联盟关系，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与普京合作的“巨大好处”，并谈到了“互访对方国家”。

谈判需要直接打仗。但实际上，特朗普在没有获得切实让步的环境下就开始与俄罗斯关系正常化。事实上，普京的发言人表示，谈判不仅要涉及停止战斗，还必须“解决冲突的根源”，用克里姆林宫的话说，这意味着将乌克兰纳入俄罗斯的势力范围。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美国似乎在早期做出了妥协。新上任的美国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表示，鉴于乌克兰在2014年俄罗斯干预以及2022年全面入侵后丧失了领土，让乌克兰恢复到国际公认的边界是“不现实的”。

他承认“乌克兰的持久和平必须包括强有力的安全保障，以确保战争不会再次爆发”。但他似乎又提前阻碍了此类保障的实施。他暗示美国不会为此提供太多帮助。乌克兰不会被接纳加入北约。美国也不会调派军队到乌克兰来确保任何和平协议的实行。美国也不会允许北约保护可能部署在那边的欧洲军队。乌克兰的安全将由欧洲和非欧洲军队在“非北约任务”中负责。

美国未来对乌克兰的支持尚不清朗。特朗普似乎将美国获得乌克兰稀土矿产开采权的一项可能协议，视为对美国已往提供的数百亿美元援助却“成效甚微”的赔偿。泽连斯基曾表示，作为继续获得援助的回报，他可能会同意给予美国这种开采权，但特朗普尚未接受这一提议。

美国前驻俄罗斯大使迈克尔·麦克福尔在X上发帖称：“外交根本准则：没有回报就不要付出任何东西。不要公开谈判。在没有首先与乌克兰人协调立场的环境下，不要就乌克兰的未来进行谈判。”

特朗普长期无视美国的外交惯例。不过，尽管他的方法非传统，但仍有人盼望特朗普的助手们能让他接纳更符合传统的政策。特朗普的前乌克兰问题特使库尔特·沃尔克认为，总统既试图用温和的言辞吸引普京，又想表明自己能够对他施加压力。在当天晚些时候的批评中，特朗普似乎调整了自己的立场。他坚称：“我支持乌克兰。”他预测乌克兰可能会收回一些领土，并表示只要援助“有保障”——可能指的是稀土协议——美国就会继续支持乌克兰。特朗普还说：“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普京就会说他赢了。”

即便如此，乌克兰官员们的情绪还是变得非常低落。一位官员说：“我觉得一切都会在没有乌克兰参与的环境下决定。乌克兰完蛋了。顺便说一句，欧洲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