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赌、是黑,还是黄,哪个不是钱在话事。 它代表香港影戏的市井趣味,勾人魂魄。 然而,《猎金游戏》恰恰反其道而行—— 并不香艳火热,金钱变成了冰冷冷的数字深渊。 来自邱礼涛,带着怨气与肝火,给“发财梦”泼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高不可攀,是入行的门槛。 深不可测,是混下去的代价。 主角高寒(欧豪 饰),小镇做题家,名牌大学硕士,成绩拔尖。 第一天练习,他花光积蓄3000块买了身西服,却被向导当众羞辱: “你这皮鞋、领带、衬衫,是来羞辱公司的吗?” 嫌弃的真是衣服? 不,是身世。 现实里,金融圈的职场往往被富二代把持。 要么靠背景拉业绩,要么靠家底买业绩。 做题家高寒,成绩如此优秀,也不过是靠好友父亲的业务关系才挤进门。 不,拿到的入场券,却通向“茅厕”。 最直白的情节:高寒被一名甲方富婆盯上。 钢丝球的花语是富贵与隐忍,想签条约? “要么吃我。” “要么吃狗粮。” 高不可攀,说的是命要贵;深不见底,说的是人要贱。 一表一里,金融行业的精英神话被彻底打碎。 “金玉其外”都不屑展示,而是从头至尾的怀疑和批判。 张托德(刘德华 饰)与高寒师徒二人,主要任务是为准备上市的公司提供计划、估值评级。 估得高,客户上市后赚得多;客户赚得多,你也分一杯羹。 《猎金游戏》乃至有点含沙射影,在“某些”金融监管松懈的地区,散户们痴迷的股市涨跌,不过是企业与评级机构狼狈为奸的暗箱操作。 因为磨刀霍霍的,不是某个坏蛋,而是一整个腐烂的金融生态。 《猎金游戏》不想盯着某一个人的贪婪或恶行骂街,它把镜头拉远,直指谁人更阴冷、更无形的敌人——体制性问题。 影戏从一个华资公司上市前的“对赌合约”布下圈套,徐徐引出一场外资的恶意收购。 可随着剧情不断深入,你会发现这些反派也不过是更高层布下的棋子,最后你会发现,真正的幕后操手,是资本唯利是图的本性。 为了让这团烂泥更刺眼,影戏塑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公理精英——张托德。 表面上,是资本市场的传奇人物,精准预测股市走势,点石成金。 实际上,是一个游走在体制边缘的异类。 是来扯遮羞布的。 人的贪婪 已经把金融市场 变成赌场 精英、高明,又带着点风流,好像是刘德华舒适圈内的脚色类型。 但影戏至少扒开了他的三层皮。 第一层,表面上的玩世不恭。 一个关键道具,随身酒壶,像是他的第二张手刺。 上班时喝,谈生意喝,去趟茅厕都不离手。 可不是潇洒,是麻醉。 拒绝合污但也并非救世主,只是这场资本棋局中过分清醒却无力的过客,随时随地地吐露厌恶。 外表光鲜但内心撕裂。 第二层,就是行动上的严谨专业,一个守门员。 影戏中展现了一场他估值的戏码—— 在众目睽睽下,当场拆了一架乙方生产的直升机,像解剖尸体般对着每个零件研究:哪些是自主技术?哪些是东拼西凑? 专业数据脱口而出,乙方一头冷汗。 如此严谨负责,结果呢? 出局了。 “不识时务”。 前期,故事是想要保留这种理想主义存在的可能性;而到了中期,幕后黑手浮出水面,清除了这种可能。 最终暗淡出局。 影戏也试图勾勒这种理想主义的根源。 第三层,在最深处,是一个赎罪者。 影戏用倪妮饰演的安娜,这条支线故事,揭开他心底的伤疤:其父曾与张共同投资,但最后的下场,是破产自尽。 故事里,张托德给安娜带去了一张支票,是其父生前所持股票的分红。 只有杯水车薪的几千块。 但那也是长久以来的愧疚,与将会坚守底线的刻意: 曾经,他大概也在这泥潭里挣扎过,双手沾满污垢,现在却想洗干净,哪怕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浪子、守门员、赎罪者。 三层性格构成了一个在金融圈高压下挣扎的矛盾面孔;而其存在也是一面镜子,照出他周围一切的污秽不堪,也照碎了金融圈的精英幻想。 这是影戏始终关注的—— 并非成就,而是代价。 与张托德形成对照,则是高寒的堕落,一个“做题家”为乐成不择手段的人物路线。 “干完这票就收手”。 类似的话在影戏中出现多次,它无非是另一种妄想,因为欲望是无穷的。 从一个练习生,爬到了高级经理的位置,名利上的攀升,代价是道德上的堕落。 但你我都清楚,上升道路是有限的,而堕落是永无止境的。 归根结底,《猎金》是“反乐成”的。 在从前,这样的代价观念大概显得唠叨;而现在,它精准地摸住了这个“后乐成”时代的脉门。 金字塔顶上的乐成都如此不堪。 而金字塔下,还压着一帮普通人,压着你和我。 03 提问。 对于没有雄厚资本,没有专业知识,并落后在巨大信息差里的普通人来说,股市什么时候最令人开心? 答案是,段子里。 现实里,股市的怨声载道早已不是新闻。 散户们盯着K线图,幻想一夜暴富,却一次次被割得血淋淋,“庄家吃肉,散户喝汤”都算客气的...... 《猎金游戏》抓住了这股团体怨气,告诉所有人:发财的梦,远没有你想的那么性感。 不卖弄金钱的香艳,也不鼓吹逆袭的神话,而是用一盆冷水泼醒你:乐成,从来不是天上掉馅饼的白日梦。 数字轻轻向下一跳,人就可能跟着原地晕倒。 血汗钱说没就没,尤其是《猎金》的高潮戏。 诚实得让人心寒。 张托德与高寒师徒再次联手,以恶制恶,掀翻了资本的桌子,乐成复仇,保住了民族企业。 砸盘 全线卖出 这一刻,是个畅快淋漓的好汉结局? 不,镜头一转。 高塔之下,散户们再一次成了“韭菜”。 复仇赢了,公理好像来了,可普通人还是输得一干二净。 不是爽文是现实。 体制的烂疮,不是一两个人掀桌子就能治好的。 这正是香港影戏的属性,也是邱礼涛素来对社会结构性不公的批判。 他最让Sir爱恨交加的原因是,即使是拍娱乐性极强的类型片,他也都不放弃自我表达。 一个标记性的动作—— 怒吼。 《拆弹专家2》里,在潘乘风被毫无担当的体制用后即弃。 “他疯了”,这是外界无视他的借口,可也悲剧性地成为了自我实现的预言。 我不是疯 我是痛 《谈判专家》里的开场戏,精神病患夫妇的儿子被福利机构带走,却并未做好妥善交接,求助无门,不得已挟持了人质。 他们撕心裂肺地,吼出了最沉重委屈:被无视。 没人理我们啊 《猎金游戏》自然也继续了这种血脉,但在气质上收起了愤怒,但放大了冷峻。 代替嘶吼的是一记悲鸣。 我的养老的钱 都没了 被高寒建议入市的保洁大爷,最后血本无归。 这也是邱礼涛区别于普通香港影戏的地方:以类型片为壳,藏着对社会变迁的深切焦虑,不给观众任何白日梦的余地。 《猎金游戏》也是如此。 它直白与狠辣,讲述了一个我们假装看不到的事实。 高塔之上,永远是豺狼在狂欢; 高塔之下,你我买单。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50501A07QEM00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