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促进发展，印度公布将“种姓”纳入天下生齿普查统计范围，这是1931年以来首次

据美媒5月16日报道，对于印度数以百万计的人来说，已有数千年历史的严酷种姓制度仍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他们的日常生活——从社交圈到择偶范围，再到就业机会和学业选择。

印度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坚称，在这个全球生齿最多的国家，社会等级制度不应有容身之地。印度早在1950年就已禁止种姓歧视。

因此，当印度总理莫迪的政府公布，自1931年（当时印度还是英国殖民地）以来首次将种姓纳入即将举行的天下生齿普查统计范围时，着实令人意外。

政府在4月发布的消息稿中称，统计种姓将“确保我们的社会结构不会受到政治压力的影响”。“这将确保社会在经济和社会层面变得更加稳固，国家的进步也不会受到阻碍。”

消息稿并未详细说明种姓数据将如何收集，甚至未提及生齿普查何时进行（原定于2021年开展的生齿普查已被多次推迟）。但这一公告再次引发了关于统计种姓毕竟是能帮助弱势群体，还是会进一步加剧社会分裂的长期争论。

印度生齿基金会实行董事普南·穆特雷贾表现，该提议之所以极具争议，是因为种姓普查“迫使国家直面那些在政治和社会层面往往令人感到棘手的结构性不平等问题”。

她补充道，过去一个世纪缺乏种姓数据意味着“我们实际上是在盲目行事，在暗中中制定政策，却还声称是在寻求社会公正”。“因此，下一次生齿普查将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生齿普查。”

>>什么是种姓？
印度的种姓制度源于印度教经典，历史上将生齿分为不同的等级，人们从事的职业、居住地点以及婚配对象均由其出生家庭所在的种姓决定。如今，印度的许多非印度教徒，包括穆斯林、基督徒、耆那教徒和佛教徒，也认同自己属于某个种姓。

种姓分为几个主要类别，以及成千上万个亚种姓——从位居顶端的婆罗门（传统上担任祭司或学者），到曾被称为“贱民”的达利特人，他们被迫从事清洁工和拾荒者等工作。

几个世纪以来，处于社会底层的种姓——达利特人和被边缘化的印度原住民——一直被视为“不洁”。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被禁止进入上层种姓的家中或寺庙，在公共场所也只能使用单独的餐具用餐和饮水。

印度在1947年从英国赢得独立后，试图彻底改变这一局面，在新宪法中推出了一系列变革措施。印度设立了特定的种姓类别，用于确定平权办法配额和其他福利——最终为边缘化种姓保留了50%的政府工作岗位和教育机构名额。印度还废除了“贱民”概念，并禁止种姓歧视。

在生齿普查中制止统计种姓也是这一使命的一部分。穆特雷贾表现：“独立后，印度政府故意识地制止在生齿普查中统计种姓……他们认为不应强调种姓，在一个民主国家中，种姓问题会自动得到解决。”

但这种情况并未发生。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城市地区，种姓界限的严酷程度有所缓和，但多项研究表明，不同种姓之间在财富、健康和教育水平方面仍存在巨大差距。穆特雷贾补充道，如今，最弱势的种姓文盲率和营养不良率更高，获得的产妇照顾护士和生殖健康等社会服务也更少。

社会隔离现象也普遍存在。根据《印度人类发展调查》的数据，印度只有5%的婚姻是跨种姓婚姻。在朋侪圈、工作场所和其他社交空间中，类似的种姓隔阂依然存在。

这些持续存在的差距引发了人们对种姓普查的强烈需求，许多人认为，相关数据可用于争取更多的联邦政府救济，并将资源重新分配给有需要的人。

在一些邦，比如印度最贫穷的邦之一比哈尔邦，地方当局已经开展了自己的调查，这促使人们号令莫迪及其印度人民党（BJP）政府效仿。现在看来，他们确实会这么做。

>>为何是现在？
长期以来，莫迪一直反对按照传统种姓界限来划分生齿，他曾宣称，四个“最大的种姓”是穷人、青年、妇女和农民，提升他们的职位将有助于整个国家的发展。

但在2024年天下大选中，弱势种姓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推动了反对党的势力，选举结果令人震动：尽管莫迪赢得了第三个任期，但印度人民党未能赢得议会多数席位，权利有所削弱。

莫迪的反对者声称，他在种姓普查问题上的态度变化是一种政治本领，旨在为即将到来的邦选举争取支持，尤其是在比哈尔邦——这一关键邦的种姓问题尤为敏感。

“这一时间安排绝非巧合。”泰米尔纳德邦首席部长、长期批评莫迪的M·K·斯大林在X平台上的一篇帖子中写道。“这一突然之举透露出政治权宜之计的气息。”

比哈尔邦在2023年开展的种姓调查发现，处于边缘化种姓的人数远超此前预期，这引发了一场正在进行的法律诉讼，要求提高平权办法配额。

联邦政府在声明中表现，其他几个邦也开展了各自的调查，但“透明度和意图各不相同，有些调查纯粹是从政治角度出发，在社会上引发了质疑”。

主要反对党国大党对政府的公告表现欢迎，声称莫迪已屈服于他们的压力。与此同时，印度人民党向导人表现，反对党在执政期间从未进行过任何种姓普查，如今却将这一问题政治化以谋取私利。

上一届由国大党向导的政府曾在2011年开展过一次天下种姓调查，但完整结果从未公布，批评人士称，部分调查结果显示数据存在异常和方法论问题。那次调查也与当年开展的天下生齿普查分开进行，这意味着两组数据无法相互对照分析。

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生齿统计学家和社会学名誉教授索纳尔德·德赛表现，尽管当局尚未说明新的生齿普查何时进行，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方法论，并确保收集到关键信息。

生齿普查完成后，下一场战役将拉开帷幕：如何利用这些数据来制定政策。

>>一项备受争议的提议
并非所有人都支持种姓普查。

反对者认为，国家应该努力摆脱这些标签，而不是将其正式化。德赛也是新德里国家应用经济研究委员会应用经济研究教授，她表现，有些人认为，政府政策如平权办法应基于社会经济阶层等其他标准，而不是聚焦于种姓。

她支持种姓普查，但表现反对者可能认为这样的调查是一种倒退，而非有助于创造一个“印度人可以或许逾越由种姓决定的命运”的社会。

还有另一个因素：如果生齿普查显示，边缘化种姓的人数比此前认为的要多，就像比哈尔邦的情况一样，政府可能会增加他们获得的平权办法配额，这可能会激怒一些传统上享有特权的种姓，他们本就不喜欢配额制度。

多年来，反平权办法抗议运动时有发生，有些甚至演变成了致命事件——这些群体指责政府存在逆向歧视，这与美国围绕大学招生和就业中考虑种族因素引发的类似争议如出一辙。穆特雷贾表现，这些群体很可能会谴责种姓普查。

一些反对派向导人已经在号令取消平权办法配额50%的上限，并在私营公司和司法机构等其他机构中实施平权办法——这些颇具争议的提议在网上引发了激烈争论。

但种姓普查的支持者表现，这项普查早就该进行了。穆特雷贾和德赛都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消息网，她们不认为这样的调查会加剧社会分裂，因为种姓歧视已经是一个显而易见、无法回避的生活实际，仅仅提出这个问题并不会造成伤害。

德赛表现，普查还可能揭示过去一个世纪以来权利和特权平衡的变化。自1931年生齿普查以来，一些原本处于劣势的种姓可能因平权办法和其他措施而受益，而一些曾经职位较高的种姓可能不再被视为享有特权。

因此，她认为，印度政府应利用这些数据进行“重新排名”——重新划分哪些种姓属于哪些特定的类别，以分配资源和福利。

穆特雷贾表现，普查可以清楚地表明哪些人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以及如何最好地提供帮助，而不是依赖过时的数据。普查还可以揭示交叉性差距；例如，印度农村的一名女性可能比同一种姓的男性或城市地区的同龄人面临更多困难。普查还可能显示哪些种姓的人数激增，需要比目前分配的资金更多的资金。

“普查可以影响学校资金分配、健康推广计划、就业方案等。”她说。它“有助于确保配额反映真正的劣势，而不仅仅是历史先例”。

穆特雷贾认为，一旦这些数据公布于众，政府将不得不采取办法——它承担不起不办法的结果。对于那些仍然否认种姓歧视仍然放肆，或声称平权办法已不再须要的人，她说：“这些数据将直面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