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世界里，有些沉默，是蓄势的锋刃。

5月25日，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终于打破长久沉默，带着新书《自由》重返公众视野，却投下一枚重磅政治炸弹。她没有细谈自己的继任者，也没有纠缠于党内纷争，而是挑中一个问题——移民危机——作为她回归的切口，一刀直指欧盟命门。

“默茨联盟党”与“默克尔期间”的终结

本年4月，德国新总理弗里德里希·默茨成功组阁，一度被外界看作是基民盟政权的“自然连续”。但事实很快撕开了这层伪装。虽然默茨与默克尔同属德国联盟党，同为基民盟骨干，却在重大政策路径上彻底分道扬镳。

在移民问题上，默克尔曾以“欢迎文化”闻名于世，2015年欧债危机和叙利亚战争造成的难民潮下，她顶着巨大政治压力打开国门，将德国塑造为欧盟内部的“人道灯塔”。但如今，这座灯塔正被默茨用混凝土封住。

默茨一上台即废止庇护令，增派3000名警力守卫边境，推进非法移民大规模遣返。这一政策转向，被德媒称为“默克尔期间彻底终结的象征”。

而在能源与外交政策上，差距更为剧烈。默克尔任内刚强推动“北溪”管道，将俄罗斯天然气作为德国制造业稳定运行的根基。但默茨上任后直接冻结“北溪”，并高调表态要减弱对中国的贸易依赖，彻底转向“价值观优先”的外交方向。

一句话：默克尔的“现实主义德国”已被默茨打造成“理念化德国”。

移民政策成欧盟“裂缝引信”

正是在这样一场意识形态大洗牌的配景下，默克尔的警告才显得格外刺耳。25日，她在出席公开论坛时明确表示，如果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继续走上封闭边界、严格遣返的路，欧盟可能将面临“灾难性结果”。她说：“德国必须在欧洲层面寻求共识解决，否则整个欧洲将被摧毁。”

这不是修辞。这是来自一位老欧洲主义者的断言。

事实上，默克尔矛头所指的，远不止德国本土政策。在当前的欧盟版图上，几乎所有核心国家都在加紧边境管制。波兰、匈牙利、意大利、奥地利无一例外——这些国家或因右翼政府当政，或因国内安全压力高涨，正相继推行封锁性政策，从边境墙到遣返营，一步步将“包涵欧洲”的幻象拆解得只剩空壳。

默克尔曾在任上极力推行难民指标制度，强行让各成员国接受按比例分配的移民份额。这项制度彼时就遭遇强烈反弹，如今更是无人再提。而她此刻再度疾呼“不能让各国单独对待难民问题”，等于在刺破欧盟最深的裂缝——成员国之间根本不存在对“欧洲一体化”的统一认知，更遑论实践。

一句话，“难民”早已不是单纯的人道议题，而是扯破欧盟的隐形战线。

“失败者”的反击，还是“守旧者”的悼词？

默克尔的表态，自然引来南北极评价。在德国国内，她曾恒久遭受右翼政客和媒体围攻，被指“纵容移民犯罪”“用难民换选票”“对普京软弱”，而这些控告在俄乌战争爆发后被进一步放大。她坚持从俄罗斯入口天然气的政策，如今在“能源武器化”的视角下被指为“灵活”。

但面临重重责怪，默克尔始终态度明确：她不后悔。对俄罗斯能源政策，她曾表示那是“为了德国的工业不垮”；对难民问题，她反问：“岂非我们就该把人丢在地中海淹死？”

这次公开发声，也连续了她一贯的“人道优先”立场。只是现实已无她当政时的容貌。德国内政部长正推动更严厉的移民筛查，选择党（AfD）等极右翼力气在选民中呼声日高。该党党魁魏德尔甚至主张大规模封锁边界、逮捕非法移民，并公开表达修复北溪管道、恢复对俄贸易的意愿。在她看来，这些才是“理性治理”的开始。

默克尔的“自由”书名看似高远，实则成了最深的讽刺：这个她一手建立的“自由欧洲”已面目全非。

“分裂欧洲”的预言正在兑现

默克尔的发言不仅是对默茨，也是对整个欧盟体制的一次敲钟。过去几年中，欧盟因俄乌战争、能源危机、疫后经济下滑而元气大伤，如今又因为移民政策爆发新一轮扯破。东欧国家拒绝接收难民，西欧国家疲于应对社会扯破，而布鲁塞尔的“统一协调”几乎沦为笑谈。

这时候，默克尔站出来说：“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欧洲就完了。”听来像是预言，更像是遗言。

她的声音能否阻止欧盟滑向分裂边缘？答案并不乐观。但她无疑揭示了一个被掩盖的真相：当前欧洲真正缺乏的，不是警察，也不是管控体系，而是“共识”本身。连共识都不存在，所谓“统一欧洲”不过是一场制度化的幻觉。

而这场幻觉，正走向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