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长期来看，伊朗以色列必定鱼死网破，哈梅内伊继承人花落谁家？

作者｜林立 前联合国维和官员

｜本文独家发布于腾讯新闻

6月13日开始的伊以冲突随着20日美国参战而升温，又因24日特朗普的公布停火暂时告一段落。战火暂歇并不意味着矛盾化解：伊朗与以色列的意识形态和地缘争斗仍旧势不两立，双方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在以色列暴击伊核设施和导弹发射能力后，接下来的打击目标是什么，哈梅内伊会不会成为新靶子？不管怎样，哈梅内伊年事已高，无论是伊朗国内、地域各国还是域外大国，恐怕都该考虑伊朗权力交接后的影响了。

01 美以在消灭哈梅内伊上的考量，现在留着他另有用吗？

美以之所以敌视哈梅内伊，是因为把他看成伊朗反美反以战略的总策划。伊朗的核计划推进、对黎巴嫩真主党等代理人的支持以及对美以在政治、军事上的对抗，都离不开哈梅内伊的授意。他继承了霍梅尼的衣钵，宗教革命理念塑造伊朗的对外政策，把美国视作死敌，将以色列称作必须消灭的政权。美以认为，只要哈梅内伊在位，伊朗的反美反以的基本路线就不会改变。

多年来，美以一直设法打击哈梅内伊的影响。美国曾直接制裁哈梅内伊本人；以色列则不断斩杀哈的左膀右臂，包括众多伊革命卫队高级指挥官，近期空袭还重创了哈安全顾问团队。不过，真正对哈梅内伊下手时美以又格外谨慎。从过往经历美以判定，只要不触及伊朗的政权，伊朗对遭受的攻击有一定的耐受度。

在本轮冲突中，美以从一开始就不计划卷入一场全面的持久战。哈梅内伊是伊朗政权的象征，美以虽然对哈梅内伊恨到骨髓，但仍忌惮刺杀其可能带来的剧烈反扑，暂未贸然行动。从以色列大量扫除伊朗军政要人看，伊朗内部早已被摩萨德扎成了筛子，以刺杀哈梅内伊具有现实条件，不动手显然有所考虑。而特朗普也否决过暗杀哈梅内伊的提议。

上述环境在本轮冲突后期有所改变，美伊开始不约而同地谈及猎杀哈梅内伊。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称“除掉哈梅内伊不会加剧战争，反而会竣事战争”，以防长卡茨也说 “他不能继续存在”。特朗普则发文警告“我们知道他在哪里，锁定他是轻而易举”。

这些变化源自伊朗在遭袭后的强硬态度，美以担心伊朗有将战争进程拖长的意图，而这恰好是美以最不愿意看到的。美以威胁猎杀哈梅内伊意在向伊施压，迫其停手。如果伊不绝手（虽然伊已告竣了停火协议，但目前看双方遵守环境不好），不排除美以干脆拿下哈梅内伊的可能性，从而熄灭伊朗的反抗的发动机。

02 宗教领袖在伊朗的职位，拥不拥核他说了算

哈梅内伊个人的影响力真的有这么高吗？答案是肯定的。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伊朗确立了“最高领袖”政教合一体制，由最高宗教领袖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现任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既是政治上的终极决策者，也是宗教上的最高权威。普通一些打个比方，伊朗的宗教领袖就是“教皇”和“总统”的权力合二为一，是类似神一般的存在。这下大家或许能明白为什么革命卫队将领要跪着聆听哈梅内伊讲话了吧。

最高领袖对国家庞大事务拥有终极拍板权，包括军事、外交、国防、安全、司法等关键领域。哈梅内伊作为武装部队最高统帅，有权公布战争或和平，并可以任免高级将领和司法官员。外交路线同样由他说了算——无论与西方对抗还是谈判，最高领袖都有终极决定权。作为伊朗伊斯兰革命的精神领袖，哈梅内伊还确保国家政策符合伊斯兰宗教原则。情报和安全体系也在他的直接掌控下：其办公室顾问阿里·黑贾济被视为伊朗“最有权势的情报官”之一。总而言之，伊朗的民选总统和议会都必须服从于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一举一动几乎决定着国家走向，他的权威至高无上。

伊朗人反复对外界强调他们不可能制造核弹，是因为哈梅内伊说过不造，他讲的话就是教法，不能违背。不过，万一他改口呢？

03 哈梅内伊交班候选人已在酝酿，但哪个看上去都不省心。

美以对哈梅内伊的生命威胁让伊朗最高领袖继任议题更加紧迫。哈梅内伊今年86岁，外界报道说他患有前线腺癌，健康状况堪忧。以色列对伊实施大规模空袭后，哈曝藏身于秘密地堡中，深居简出，以色列媒体称其“精神状态极差”。6月18日，哈发表电视讲话时语气沉重，提及“为国家做好后续安排”，被广泛解读为交接后事。哈本人两年前已指定一个三人小组筹划交班事宜；以色列暗杀威胁出现后，这一进程明显加快。目前专家预测的热门人选主要有：

阿亚图拉·阿拉菲。他是伊朗专家会议成员，学术职位极高，理念保守，深受体制神职阶层认可。但他能否获得革命卫队的支持还是个未知数。

穆贾塔巴·哈梅内伊。作为哈梅内伊的儿子，他与革命卫队关系紧密，近期还晋升为阿亚图拉。但他的“世袭”背景在民间引发极大反感，又比较年轻。即便安全机构支持，穆贾塔巴也很难获得广泛认同。

前司法总监萨迪克·拉里贾尼虽曾被外界看好，但因与体制产生裂缝、失去强硬派支持而边缘化，复出盼望渺茫。

近期，伊朗的海外反对派开始活泼起来。最有影响力的是巴列维王朝后代礼萨·巴列维，他呼吁伊朗走向世俗民主并通过全民公投决定政体。但是否迎回王室在伊朗国内是布满争议的，而且他对于以色列的攻击持支持态度，这让他支持度受损。另有长期被西方部门政界支持的“伊朗人民圣战者构造”（MEK），但其在伊朗国内支持者寥若晨星。

此外，尽管军方不能直接掌权，但革命卫队在实际博弈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如果继任者无法获得他们的认可，基本不可能稳固权位。从目前环境看，伊朗在哈梅内伊之后很可能成立由军方和神职人员组成“集体领导委员会”来掌控局势。但此举只是过渡措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伊朗权力真空题目。

可以预见，哈梅内伊死后将拉开伊朗政局动荡的序幕。如果强有力的中心政权无法建立，伊朗原先蛰伏的矛盾可能凸显并激化，库尔德、俾路支斯坦、胡齐斯坦等边缘民族地域或趁势寻求自治甚至独立，伊朗有可能沦为下一个叙利亚、利比亚或是伊拉克，成了被不同势力割据的“拼图国家”，这将为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提供滋生的泥土，从而对中东地域甚至全球带来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