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里资讯

搜索
织里资讯 首页 新闻资讯 军事新闻 查看内容

前线军官回忆2020年中印对峙:假如我牺牲了,请在我的墓前放几颗大白兔奶糖

2025-8-2 09:03| 发布者:admin| 查看:32| 评论:0

摘要:本文独家发布于腾讯新闻写在今天:退伍已有两年多,身上已经看不到太多高原戍边近十年的烙印,早已习惯穿梭在北京长安街沿线,虽然跟那些西装革履的都市精英还有一些差距,没有长年累月机关工作积淀出来的气质和气场

本文独家发布于腾讯新闻

写在今天:

退伍已有两年多,身上已经看不到太多高原戍边近十年的烙印,早已习惯穿梭在北京长安街沿线,虽然跟那些西装革履的都市精英还有一些差距,没有长年累月机关工作积淀出来的气质和气场,但照猫画虎,穿个Polo衫,加个休闲裤,背个coach包,倒也像那些喜欢自称牛马的白领。最近天气闷热得很,中午午休早就不适合户外活动,很久都没去玉渊潭溜长弯儿了,倒是去过几次军事博物馆,那里有空调,还能走动走动。每次都是肌肉记忆地进了一楼大厅左转,径直走到记录着我当兵地方的展区,看看班公湖,天文点,神仙湾,看看熟悉的战友,看完了以后到地下一层的长椅上葛优瘫一会儿,发会儿呆,有时间还能睡个小觉,望着熟悉的装备,路过的穿体能服的战友,反而睡得比较踏实,一醒来,是真的梦回吹角连营,不像刚下战场,有点战后PTSD那种梦,而更多是梦到钢枪与玫瑰的题材,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上的男兵和女兵。又逢八一,更不由得想起我的戎马生涯,以下文字是2020年特殊时期写下的文字,摘录一些,致敬穿过军装的光阴。

一、军旗飘扬在藏北战场

写在2020年: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上战场可能是多数男儿都有过的梦想,但是和平年代,给男儿们施展的舞台并不多,他们幻想的战场在古装片里,在武侠小说里,在抗日神剧里,而最靠近现实战场的场景在历史课本里,在革命烈士陵园里,在人民好汉怀念碑上的或跳动或凝重的文字里,但很难给我们最直观的感受。我们以为战场是好汉救美般的主角劳绩了浪漫故事,是武当山光明顶的对决争霸,是正义必胜我们必胜的理所固然,文字中的战场又是古人或胜利者写的晦暗的,折戟沉沙的,以一敌百的,政治正确的。

而我亲历的战场,是帐篷外雪花一般传达下来的文件,吃也吃不完的方便面,板砖一样的压缩饼干在胃口砌成了一堵水泥墙,一个个帐篷和帐篷里消散不去的自热火锅的牛油味儿,补充男性荷尔蒙的枪油机油味儿,腐烂掉的炸鸡腿一般的兵士头油味儿……固然,也有你们想也想得到的战友情深,还有挡子弹的信托。

自2014年到中印边境至今,已经有了不少次和三哥的接触,22岁刚毕业,就到了阿克赛钦,当年4月天南河谷发生了一起比较大的对峙,当时我还在读本科,消息闭塞,只是在军校的内网翻看到了,毕业时心向往之,自动奔赴前线,那年临冬,河谷对峙的矛盾转移到了班公湖面上,来了几轮撞艇,我赶上了,到今天在高原已有五六个年头,跑遍了各个点位,和三哥有过连续一段时日的蜜月期,更多的还是争议和暗戳戳地较量,也会产生对峙,履历了几次冲突,最大的就是扔扔石头,棍棒交加,跟三哥有过百余次正面接触,最自豪的还是上了一次热搜,连里出了一位飞腿哥。

2020年春刚开山那会儿,我跟前期工作的驻班公湖一线哨所兄弟有了电话联系,嘘寒问暖,告诉我山上情况不太对劲,对面一直在增兵。2019年时间,休假竣事后,单位已经忙作一团,我上山后临时编入参谋部,做一些边情工作,偶尔也去最前线短暂停留,送送物资,正好赶上5月初到5月中旬山上(加勒万、班公湖等地区)的几次中等规模的冲突,我听从前线(湖)到后方的兵士(主力都是我带过的兵)复盘,称他们不堪一击,最高指挥官被秒。

上山后开始分析这次冲突,抛开历史遗留问题,不排除是印客岁设立所谓“拉达克中央直辖区”(我外交部第一时间严峻抗议,不承认所谓的“拉达克中央直辖区”非法将中印边界西段我国领土划入行政管辖,2019年9月班公湖北岸发生过1次较大冲突,我大获全胜)的进一步试探。

2020年6月,开启中印军长级会晤模式,6日第一次会晤,谈是谈了,双方也告竣了加勒万河谷脱离接触的协定,有的战友还以为会像2014年那次对峙一样,会有一定缓解。

6月15日,多部混编的阿三自恃人多,号称不信托我方撤离,越线检视我方保留的帐篷,发现我4名留守人员,试图袭击,遭我方小规模增援队伍拦阻。事态升级,两方连续添加兵力及冷兵器,与近8倍兵力的印军,夜斗三轮,造成我工作以来第一次听说过的致死性冲突。

这两个月,因不断各种来由增兵,我们也预判到矛盾点也将从加勒万、班北转移到班南,人手原因,我还兼任了边防团团部队伍管理的任务,就是在研判边情之余,维持下营区秩序,比如抓一抓违规使用手机的兵士什么的。我之前没有担当过办公室的岗位,到基层督导还算比较对口。督导的时间,听从前线下来的兵士们说得可邪乎了,遇到我带的兵,就扎进去跟他们聊一聊,说的都是什么边防连小刘的牙五月份那次被鬼子打掉了,李指导一个人顶好几个,在船上就是浪里蛟龙,大黄把抓鱼的鱼叉子都带走了之类的话,有时间,干部路过也会跟着凑热闹,胡参谋说,快别提了,我是最近第一批去班南扎点的,几天瘦了小十斤,有时间被鬼子包围,有时间又包围了鬼子,水都快不够喝了,我看到阿三他们都喝尿了,有的尿都不够喝,被活活渴死了。

新点位的故事还不多,大家继续扯5月的壮举,什么活捉77人,什么把达拉上校弄得奄奄一息。

我继续追问,达拉挂了没。

刚从班北下来的岭子说,你们都教导我,做人要留有余地,反正在那里我们给留了口气,军医也做了消毒包扎,之后能不能活下去咱可就管不了了。

2020年9月7日,西部战区新闻发言人官宣:印军非法越线进入中印边境西段班公湖南岸地域,印军无视规定,非法越线鸣枪威胁,推高地区紧张局势,这是严峻的军事挑衅行为,要求印方立刻停止危险行动,严肃查处鸣枪挑衅人员。

当天早饭后在院中散步(院子里遛弯抓兵士们玩手机)时间,军用的绿手机就嗡嗡地响,接到紧急命令,带车前往5281高地,负责指挥由边防营部分休假归队兵士及保障营部分成员组成的约一个多排的兵力。

飞奔回办公室,一边热血沸腾准备大张旗鼓重操旧业(截止到这会儿,我有段日子没带兵了),一边又想会不会成为背锅侠(这倒不是重点,边情处理游刃有余)。来不及和家里打声招呼,后脚就有部里小弟催促,说张导,车子都准备好了,人员已登车完毕,你一登车就出发了,一边把枪械望远镜挂在我脖子上。刚从前线回来的兄弟听说我要上去,跑到我这,告诉我保障还不能完全跟上,让我能多带就多带点,顺手塞给我一个苹果,说到上面吃,我们一个办公室的四级军士长老陈把我的背囊塞得满满的,吃的喝的穿的,我废了好大劲才挂在肩上。我都准备登上车了,老陈又抓紧用铰剪剪了半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满了土,从他养的绿植里掐了几棵草。

东风天锦大车驶出营区大门一路向西,路上颠末的村子不同于拉萨或阿里狮泉河,倒是和拉达克的风格倒是一脉相承,有外形近似但风格迥异的小布达拉宫,更像图片介绍的列城小布达拉宫,还有顶层像葫芦的寺庙,像是在印度电影里见到的那样,拉达克老乡和这里的亲人真是一衣带水,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宗教信奉和生活习惯,我们的亲人沐浴在社会主义温暖阳光下,我们也惦念着拉达克的藏族人民(完全投奔他们的除外)。

车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水,牌子写的沙尔达湖,虽然不大,但湖很蓝很蓝,有点把我的思绪拉回曾经班公湖工作的一幕幕画面,湖边牧民和牛羊都很悠闲,此情此景绝对想不到百公里外火烧到热炕头般的焦灼。

信号没有伴随美景共存,无服务三个字让我透心凉,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我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我要到了没信号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在这边呆多久。

再接着路过的村子规模越来越小,直到荒无火食。上了沿湖公路,倒是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抵近边境的曼冬湖就像两栖军事训练场,湖边布满了坦克装甲,有的用伪装布覆盖着,有的正在调养,路过的哨兵向军车敬礼,我开窗回礼。中午饭的时间,我们刚好赶到斯潘古尔边防连,斯潘连是班南地区我方最大的点位了,在官兵心中如同中国的北京、上海、广深都要差点意思。领导寒暄着,你们真会卡着点来啊,吃饱了好上路,这上路两字刚从嘴边吐出来,领导说,呸呸呸,收回收回。饭间,领导介绍了近期现地边情,因“雪豹行动”,以交换占领模式,非法占据班南两热至普尔楚一带高地,甚至前推至无争议山脊线。领导知道我以前守边战绩,什么要求都没提,说,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就行。

我跟领导说:“滚雷好汉罗光燮名字命名的光燮山和以其精力命名的神炮山就在这个地域,不失守是最基本的政治任务,您放心!”

连队指挥所电话基本没有停过,哨兵对讲机声音此起彼伏,不好意思撑到午休完毕才出发,便和领导请示,把必要送到前方的物资装车,饭后直接到秋迪俭革拉哨所稍作调整,就向5281高地出发,曼冬湖到秋俭有49道拐弯,海拔从4300米升至5100米,车窗外时而起雾,时而飘几片小雪花,有的拐弯处可以一把方向盘,一脚油门冲上坡,有的得倒两把三把。下午三点多,东风天锦车到达秋俭哨所,没有人欢迎,我下车,海拔的变化让我觉得有点喘,走进秋俭哨所的板房,唯一的哨兵还在通话报告情况。板房里都是床,准确讲都是铺,有的床是哨所原有的普通的床,有的是行军床,还有的是弹药箱的空箱子上面搭块床板儿,甚至有兵士把石砖整整齐齐地码起来,床板放在上面。板房的板材上面挂着衣服架子,水壶、保温杯、拖鞋、脸盆直接塞到床板底下能塞的地方,床板上没有豆腐块,都是把被子塞进背囊放到床头,铺面上甩了几瓶没来得及收走的没喝完的饮料。以前当指导员时间,看到床铺喜欢顺手翻一下褥子,任意掀开几个,有的是兵士藏的衣物,还有一张床褥子下面放着和老婆的完婚照。

哨兵接完电话,告诉我说,秋俭的官兵都抵边侦查了,剩了他一人看家,这里每个月轮换一批官兵调整,再负责一些前出保障工作。

别看秋俭海拔有5100多米,但是有个钢板房,有建筑的地方,拿中国城市作比较,至少得是个副省级省会的地位,再加上秋俭哨所是有正式编制的哨所,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做饭,烧水洗澡,领导又不像斯潘那么多,更是班南官兵神往之地。

我给哨兵塞了包烟,边开车进沟。从秋俭哨所另一方向向下同样有49道弯,开往普尔楚沟。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到普尔楚沟,到了沟里还必要卸下物资,一部分给沟里的战友,一部分我们要背到5281高地,尽量赶到入夜前集结完毕。

我让驾驶员适度加快速度,多留一些冗余时间,怕遇到突发情况,遇到狼啊,熊啊都不要紧,这都是自己人,有时间会有他们的无人机空中侦察,这就比较恼火,刚才出发前,我就告诉坐在大厢里最老的三期班长,让兵士们自行组队,2-4人一组,不许落单,驾驶室的我和两个四期班长,随机找几个人少的队伍加入进去,卸货完毕后,驾驶员和刚才从斯潘下来的一名排长,再带车和沟里必要回后方调整的同志和秋俭前出兵士返回。

我从后视镜看到漫天飞舞的黄沙,随着盘旋的弯道打着卷,我还在想,吹起的沙能不能带我们回家,这种无聊的话题,这才与世隔绝半天啊。车上,一名四期班长问我,张导,你知不知道曼冬错是什么意思,我说不知道。

班长说,曼冬藏语里,是思念。我回头看了一眼,班长的手机壳是他的全家福,姑娘看起来有四五岁了。

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一直等车停到普尔楚沟。清点完人数后做了扼要讲话,提了两点,2名最老的四期分别编入原单位是斯潘连队的兵的小组,分不同方向,打头阵,每组隔断50米左右,随时观察环境,并做好伪装措施,我和两名士兵在最后。老同志发挥好先锋榜样作用,并注意安全。

普尔楚沟到5281高地近1000米落差,没有任何门路,就连斯潘本连的人也险些没来过这里,朴素地靠硬爬。我们就像几块石头,融进了群山怀抱。普尔楚沟附近还有一些植被,甚至有几朵野生的菊花,再向上,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也有可能有金子,我们都不会识别。我和一个云南籍的小伙子和一个东北的小伙子在一组,两个都是大学生入伍,比我七八岁,一路上聊聊天,倒是不烦闷,脚底下就没那么累,眼瞅着我们本应兜底的小组要撵上中游的队伍了,我说咱们歇一会儿,等我把最后一组人点清楚了再出发。

云南小伙从挎包里掏出来一副扑克,全新的,我说你可真行啊,咱们玩一会儿,得赌点啥。

东北小伙掏出了5大块压缩干粮,每块2两,打斗地主,地主输了的吃半块,吃1两,农民输了减半,吃四分之一,别小瞧这个惩罚力度,压缩干粮是我们吃得不想再吃的东西,虽然味道也挺香的,架不住老吃,而且,吃了就会口渴。我们前线盛行的斗地主跟常规玩法还不太一样,有一个广告纸的扑克牌,官兵们都不舍得扔,就把它当做癞子,替换任何除巨细王以外的牌,有时间丢牌或者有损毁的,还能用广告牌做替代。

规则制定好了,玩了六七把,一边玩一边聊天,两个人都是二年兵竣事,原来这会儿都要退伍了,因为这个行动,推迟入学了。我跟他们说,高原呆久了,脑袋原来就木了,你这会儿去读书也什么都读不懂,云南小伙抢到,我是体育生,练短跑的,在家的时间就在高原跑步,不外没有这里那么高。东北小伙说,能上战场,这辈子也值了,什么学不学的,你得眼瞅着咱搁哪儿呢,孰轻孰重,最后出了个王炸,三人刚好分完了拿出来的几块压缩干粮,也把走在最后的小组送到面前。

山可比想象中难爬多了,虽说以老高原自称,17年时间也爬过6000多米的冰川,但是背着陈班长塞得那么沉的背囊爬这么高,真是一种挑战,打完了几局扑克再爬,虽说吃到了压缩干粮很顶饱,肚子是不叫唤了,精力又涣散了,想掀开背囊,挑一些没用的东西,扔出去,减轻一些负重,又想到陈班长那么细致的人,带的东西不可能有一件是多余的,一上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天,我得靠他们活命啊!我没忍住,从卡锁缝隙里偷偷瞄了背囊侧兜,一大块充电宝,我滴娘嘞,感恩又感动的心无法用语言形容,现在我觉得老陈真的比亲哥还亲,丢背囊里东西的动机彻底取消。

两个小伙子好像看到我的难处,云南小伙子借坡下驴,说,导,你是不是之前受过伤啊,我跟他说,你咋看出来的,他说,我们学体育的也会学一些活动康复知识,有空你得做做理疗了。是打架伤的?我点点头。他又冒昧地开顽笑,不会是当排长时间被兄弟们打了吧。我跟他们说,你们看我像那种人吗?我当年带八连的时间,你们还没入伍,干得漂亮带全体兄弟立功,当时间我们连可是香饽饽,我带的兵,别提多厉害了。

两个小伙子把我背囊抢走了,两个人一个胳膊挎了一半,东北小伙把他辅助的登山杖(钢棍)收了起来,横着插到了背囊缝里。

我们一路聊着天,我聊到了我全国的美食都差不多吃遍了,你们说说家乡美食,我查漏补缺下,还有没有没吃过的。

云南小伙应着:“过桥米线、野生菌、鲜花饼你肯定吃过,乳扇呢?”

“大理吃了。”

“海稍鱼呢?”

“也吃了。”

有一个,你肯定没吃过,“腾冲大救驾。”

“这个我真没吃过。”

不外,一路上有这么么么么棒的兵士陪着,确实是我的大救星啊。

东北小伙说了,我直接说一个吧,你肯定没吃过,东北林蛙你吃过没?

这还真问住我了,我说没吃过。

西边的晚霞慢慢浮上山头,目测我们兜底队伍快走了三分之二了,看了下没信号的手机,都过了晚饭点了,看来入夜前全员到达并搭好帐篷是没戏了,稳扎稳打,一步步走好吧。不外好在,一路上对讲机倒是安安静静的,检查了好几遍频道都没问题。

“前面的兄弟,到哪儿了?”我还是觉得奇怪,试试对讲机,临时组建的队伍,兵士们的人名都没认全。

“导,还有几步到山顶,我想把咱们的旌旗插起来,拍个照,也给后边的兄弟引个路,登顶后还必要沿着山脊线翻越两个山包,到点后我们根据地形优势选址,安顿好个人物资后,构筑各类工事。”

“整,又特么不是争议区。”也顾不得考虑伪装要求,我看山顶已经开始变红了,该看到还是会看到的。

“发现约600米外,蚂蚁搬家,数量不多,也就一窝。”(敌军驻扎,1个连的兵力)

“好,注意安全,他们过来的话先谈判,他们动手就揍回去,人手不够我叫沟里的上,我相信你们几个就够了,他们大概率来都不来,那就喘口气歇会儿。”这个是来之前就掌握的了。

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四十多了,红霞满山坡,排头兵撑起的旗帜和霞光融为一体,与山脚湖光共构一线,好一幅故国的大好国土。

当太阳光变成霞光时,伴随着温度骤降,下午爬山的时间还有点微微冒汗,一阵风就把汗全吹干了,踩在常年冻土上,从脚下感受到一股寒流冲入血液。战友们自行换上了大衣,云南小伙把我背囊的棉服取出,我看到战友们一个又一个登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这组兜底队到了山脊线的时间,已是夜幕降临,看到鲜红的旗帜随着星光闪耀。我跟前锋队伍联系,告诉他们登上山脊线,和后方沟里报告情况。山脊线是5206高地,到达目标5281高地还要继续走一阵。前方两个少数民族兵士朝我方向走来应援,说他们已经到达点位了,还有多余的体力,一名维吾尔族,一名藏族。我寒暄了下,吃牛羊肉长大的同志就是不一样啊。

维吾尔族小伙带着西域独特的腔调跟我说:“指导员嘛,东西肯定不是白背的啦,早就听你们连兄弟说,你是个文青了嘛,把歌嘛,一个唱。”

新兵连过去两年了,你还跟我拉歌啊,不唱军歌了,换一个风格。

趁着还有一点点紫色微光,

应景唱了一段。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爬上飞快的火车

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车站和铁道线上

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

闯火车那个炸桥梁

就像钢刀插入敌胸膛

打得鬼子魂飞胆丧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几个小伙唱起歌,身段也没那么冷了,我们到了5281高地,已颠末了12点了,我们分发完武器弹药器械,排好岗哨,得1点多了,大家各自搭起了帐篷。我们睡得都是单兵帐篷,单兵睡袋,号称在零下15度的地方都能御寒,我还是有点信不外,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帐篷外有一大堆巨石,石头缝里能塞东西,巨石后面可以私密地巨细便,约等于自带茅厕。别的,虽有巨石但视野十分开阔,能看到月光打在湖面上,便于指挥。与世隔绝剩一人独处的韶光,才有点难过,我先再次加固了一遍帐篷,确保不被风吹走,紧接着安顿好陈班长给我准备的那几株草,真想看看陈班长给我装了些什么好东西,但是单兵帐篷空间狭小,根本倒腾不开背囊。只能第二天天亮了,看看能不能扩充成一室一厅。没找到风水宝地的战友,互相协助搬搬石头。

刚才的担忧一语成谶,刚钻进睡袋没几分钟就冷到发抖,穿上了迷彩外套、迷彩裤、袜子,还是效果甚微。我脑子突然闪现到了读军校的时间,新训时期为了应对班长吹紧急集合哨,穿作战靴睡觉的哥们,试着套上了作战靴睡,非但没觉得暖和多少,更硌得难受得睡不着。

我一边用力地哈气取暖,一边把手放在腋下加紧,把脚夹在小腿窝,甚至考虑着,反正在帐篷里没人看到,把双手放在大腿根处取暖,还是没用。我放弃抵抗严寒,出去查了哨,顺便把战友们的帐篷边上再加几块石头,拉链拉紧。

我陪哨兵在临时哨位上坐着,也没力气说话了,看着夜里的湖水波光粼粼的,还泛着水晶或黑曜石一样的光。

临时哨位是一个突出部位,离帐篷区域有100来米,能更清楚地观察双方动态,我看到兵士们也都没睡觉,不少都亮着,在哨位这个角度看像地面上的一颗颗星星。估计沟里的同志,真会把我们当成半空中的星星吧。

哨兵跟我说,快睡吧,来日诰日事情更多,保持下体力,已经两点半了,我两点四十五就换哨了。

后面,我还真睡了会,思考以前前线的履历,心中还总是有把火,这把火慢慢转化成了我不是冻醒的,是被水滴打湿醒的,毫不浮夸地说,我的帐篷已经变成了水帘洞,睡袋都湿了,我出去继续查哨,又把刚才给兵士们拉紧的帐篷拉链又松个缝透透水蒸气。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呼噜声,我心里就踏实了。

哨兵向我报告,印军那里有大量增兵动作,已报告沟里,沟里也会向后方报告,让我放心。

我跟哨兵有一搭无一搭先聊着,兄弟,你还没完婚吧。他说今年一期5年服役竣事,打算完婚。

我问他,兄弟,你怕不怕。

他打岔到,完婚都有可能有好多次机会,但是,为国捐躯,可能这一生也就这一次。

我们两个都笑了,我跟他说,62年时间,我们有过4名前辈对一个营,班公湖南北两岸也涌现出了很多好汉,讲起了潘发枝,罗光燮。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加勒万那次,敌我兵力8:1,我们还是取得明显的胜利,咱们一个多排,就算没有外援,对他们一个连,加上增兵,一个半连,我觉得咱们还是有优势的吧。

他说,他是河南的,和肖思远、王焯冉是老乡,他家除了他还有弟弟妹妹。

我踢了一脚地面的土,说道,明明想让你有点革命乐观主义,咋又扯起这个,老子又不是让你去当炮灰。

我跟他说,上次见到陈红军,还是四五年前夏天,在山下法桐大道。

我们就着月光,看着远方山头蝇头窜动,偶尔闪过几束亮光,看到光下的过街老鼠。我当场预判不止一个连,已经超过了预期。

对面也不想伪装了,我问哨兵,你这辈子干过最牛x的事是什么。

哨兵简短答复,就是当下。

我和哨兵把旗帜插上哨位,回去唤醒帐篷,跟同志们说,检查好家伙,第一回合都使冷兵器,见机行事,做好战斗准备。

下完命令,往山下望,泪水夺眶。月光把兵士们登山用的钢管,照射成了一根根荧光棒。有的背囊插着红旗,有的另一只手提着弹药箱,有的夹着一箱箱食品饮料。

从不抽烟的我,接过了哨兵给我的香烟点燃,我猛吸了两口,插在光燮山方向的石缝里,向烈士致敬。又下达了命令,警戒降级。

四十分钟,边防团援兵、野战和特战的兄弟,向一颗颗星奔涌而来,我想起了小时间的儿歌,红星照我去战斗。

最先到点位的兄弟说,你们在上面,有星星点点的光,就像一面旗帜,引着我们不迷路,当我看到你们两个插上旗帜的时间,我哭了。

我说,向下看,看到你们背囊插的鲜红的旗帜,才明白,我们都融进了那面旗,在藏北战场上,任由风多大,浪多高,敌多狂,就随着那风,迎着那浪,冲过那敌,高高飘扬。

(二)班公湖面星璀璨

班公湖面星璀璨

可以跟着上文继续阅读,不看上文也不会影响阅读。

2020年9月,班公湖湖水粼粼,星光洒下,一个个单兵帐篷的迷彩布映射出道道光纹,随着援兵的到来,我方今夜站稳了5281高地,哨兵递给我望远镜,不需夜视仪,能看到北岸就像燃起一束束烛光,我能感到我以前的老搭档海峰同志带着我的兄弟们拿着望远镜看湖对岸的我,两岸通透起来,倒像是一个边陲小镇亮起的百家灯火,与银河、湖水一起阑珊。

高处的几道强光偶尔打破宁静,看到强光下的鼠窜,才会意识到这是战场,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军人,是指战员。

顾不得雪中送炭的感动,我第一时间了解各支援气力,我发现几个带队领导都比我军衔高,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基本上都是两杠一星起步,趁天还没亮,还能再打个盹。

我们几名军官一起碰了个面,我扼要报告了占点的情况,各位领导有来自特战的,浓眉大眼,五大三粗(褒义),那块头一眼能认出。还有野战的,精瘦干练,有棱有角,特性也相当明显,还有边防的兄弟,夜光中都能看出他比别人黑,看起来比同军衔的人显得老。都不用自我介绍,就知道谁是哪家单位的,可以直入主题。

几个刚上来的老哥信心十足,尤其是特战的兄弟,跟我们说,兄弟们遗书都写好了,殓葬袋带上来了,发的那些都被兄弟们提前认领空了,也有他的一份。

我跟他们说,也别把敌人想得太强嘛,虽说你们不来,我真有点虚,但是凭我们一个多排的兵力,弄他们200来号人,也不是不可能嘛,我就不让兄弟们写遗书。

同是边防的老哥看我口无遮拦,马上跟领导们谢罪,批评我说,你小子还是太年轻,小弟90后,没完婚呢,985那所毕业,还去过海外,跟咱们想法都不一样。还瞪着我说,最该写遗书的就是你,也不结个婚,就你遗产最多,北京房子都不知道让谁继承。

我心里想着,老哥肯定怕我把人家得罪了,我也不去抬杠,抓紧说了几句好听的,特战野战来了,真是班公大救驾啊,我能睡得比猪还死,你们必要排长带兵,或者必要个情报员,随时叫我就行,我一定鞍前马后,你们管饭就行。

我已经勘察了一遍地形,跟各位领导建议,特战前出,在最前锋,发挥侦查能力,用强者风范,兵王气势,给敌人心理造成压迫,野战在后翼,兵力优势殿后,发挥职业军人素养,应用机械气力,守好后方底线点位。我们边防在中心,熟悉地理环境和历史情况,起和谐保障作用,必要时编进你们两翼队伍带个路什么的,保证随叫随到。

领导商量一番,基本同意,依次排兵布阵,时而敌方山头强光打来,但也是短暂一瞬,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敌方的窸窸窣窣,更像剑拔弩张之前的节奏。

我真的睡了个好觉,又忘记把帐篷留个缝,呼出的水蒸气又打湿了整个帐篷,看着湿透的睡袋,有点像尿床的痕迹,反正大家肯定都是这样。我心中暗笑着。看到了援兵,我心里的底气别提有多大,9月的藏北高原已经开始飘雪,夜间气温也到了0度往下,这种又湿又冷的环境,我竟然毫无感觉,这就是战友的气力吧。

记得在军校读书的时间,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首歌是我们学的第三首军歌,当天还学了团结就是气力,和抗大校歌,可见当初班长把战友这两字的意义放得多重啊。今天,这首歌已经具象化了,兵都是五湖四海而来,甚至都是我没带过的兵,没有一个我能叫出名字的兵,大部分都是本应这会儿要退伍的兵,这会儿搂着媳妇儿睡觉的兵,这会儿已经坐在课堂的兵。都因为共同穿着这身军装,踩着这片地皮,拧成一股绳。还有不是一个单位的兵,也会像亲兄弟一样,为了我们的安危,深夜奔袭,顶在前锋,听说有的兄弟已经跑到吐血。

我来不及感动,也来不及流泪。钻出帐篷,天已经大亮了,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没有人吵我起床,看到特战的兄弟们,拼命地修工事,挖战壕,有的反坦克壕已经挖得像模像样了。后侧特战兄弟也没闲着,用锤子、镐砸着前年冻土,最后看着自己的身旁,野战的兄弟帮着我们一起搞建设,哨位从几块砖变成一个石岗了,我得天独厚的巨石房被修成了巨石阵,被兵士们围成了一个安全的结界。几个部的官兵就像在藏北的山脊线上修筑了一条新的钢铁长城。

敌人在侧山系的高点,也在搞着小动作,鬼鬼祟祟,鬼鬼祟祟,远处看,特别像小时间玩过的打地鼠的游戏,一会儿老鼠冒头,一会儿又看不见头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拿着个锤,敲啊敲。

早上,我们区划了友方三股气力的三个点位,前方特战的地盘是5271,据我们临时哨位再前推了约七八十米,正对当前敌人5454高地,是他们的山脚地带,敌有充分地形优势,特战兄弟真是拼了命,不顾一切,铁血硬钢。我们边防组成5281高地的兵力,后翼5249高地,利于囤兵,是山脊上的大平台,绝对不能失守。

我拆开参谋部四期老班长老陈帮我整的背囊,常穿的棉衣下面就放了一大包馕饼,一大包卤牛肉,上山之前,维吾尔族师父就带着徒弟们专程上山,到团部为我们烤馕,不要任何报酬。我掏出馕饼,仿佛还记得烤馕大叔的样子,见到我们穿迷彩服的,都放下手里的面团,竖起大拇指,说你们都是好样的。馕饼的花纹都是心连心的图案。就这天空飘来的小雪片吃,都别有一番滋味,雪水的甜,新疆面粉的香,百姓的情。

我刚要掏出卤牛肉大咬一口,就看到送物资上山的兄弟,还没登顶,就兴奋地冲我们大喊,弟兄们,吃口热乎的,兰州总医院小姐姐们连夜给大家做的馅饼。我把兄弟拉上山脊,一下傻眼了,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他说他是斯潘过来的,驻点所有的医护人员给我们做了一宿馅饼,但也没想到有那么多人。

我们把热乎的饼流水作业一样传着吃,一人吃两三口,传给下一个兄弟,在这种地方吃一口热乎的,含金量就难以想象,况且是女医生,女护士包的馅饼,更是让人遐想。几个战友对比着不同形状的馅饼,聊着天,那个饼皮如同针脚,细致,滴油不漏,绝对是飞刀医生做的,馅饼褶子好看,火候做到金黄的,大概率是护士长级做的,但是我根据现场兵士们的反馈,总结一个共性,就是慈母般的味道,更有的西北兵士,说自己的老妈也是这么做馅饼的。这就是女性和炊事班做饭的区别。

也不知道山头的那帮在吃什么,这时间,哨位那倒是来了条狗,哨兵报告,狗不是我们的,是山头那里冲下来了,就是土狗,这条狗黑眼圈特别重,没什么攻击性,在我们这边,找兄弟们拉的屎吃呢。

还是有好心的兵士喂了狗吃了一根香肠,这条狗赖到我们这,不想走了,毕竟汪星人也没犯什么错误。抛开敌我,单纯是这里生存的生物,我们都应当礼赞生命,向顽强地活下去的众生致敬。

野战方向还有的连队在组织早操,这点我不太明白,但是我觉得总有他们的目的。边防那个老大哥送上了了一个多班的人,我这加起来快两个排的兵力,大哥还有别的任务,带车下山了。我读书时间就坚持大考大玩,带兵时一以贯之,平常严管,战时松管,全时厚爱,机动机动,根据我独有的理念,就当上了甩手掌柜,前后翼有啥必要的帮忙的,找两个四期班长就好使,我英语还可以,就教教兵士们几句英语。

再就是接驳上来送补给的队伍,我总是感觉山脊线如同海岸线,尤其是面朝班公湖那侧,在山脊线上拉一把送物资的兄弟,有种拉人上岸的快感。我好奇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资,比如各种自热产品,各种试吃的预制菜,还有穿起来像外星人的羽绒秋衣秋裤也送上来了。

在山脊线,活生生地过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先不管这些新鲜玩意儿了,继续翻我亲大哥陈班给我准备的背囊,有我的耳机,塞了一本李娟的《冬牧场》,真的太懂我了,上山时间就瞟到了背囊侧兜有充电宝,把侧兜都抖出来,充电宝就有7块啊,还有一块我没见过30000毫安的,这目测够我用上一个月了啊。

我们基建狂魔的属性是刻进DNA的,一边备战,一边战备,打仗和准备打仗竟然可以同时并存。一条条壕沟修出雏形,忍不住扔下背囊,到四处逛逛,野战那里几个帐篷边上,把烧水的小灶垒好了,他们都换上了防弹衣,特战那里修筑工事之余,竟然还在整门路,要致富,不,要制胜,先修路,总没错。

修路这种行为让对方深受刺激,他们也在修,但是不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修不外我们,2015年和他们聊天时间,还自豪地说,印度也要修高铁,你们有的我们也要有,而且,肯定比你们的好,我当时说十年以后你们都修不成,解决列车外挂问题,车厢随地巨细便,就已经是一大飞跃了。

把几股气力转了一遍,继续在山脊线做接驳工作,我们的防弹衣,弹药,水,食品,香烟,扑克又得到了补充,沟里兄弟上来以后,还跟他认识的兄弟玩几局扑克。沟里兄弟说,民兵都发动了,我想起来了当年做扶贫工作,发过护边费的几十户牧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一下子就得到了解释。我看着几个兵士牵着牧民家的马匹,驮着队伍物资,还带着牧民家碾的青稞面,酥油,羊奶朝我们走来,马队一来,我们就更热闹了,上一次马队来到这里,可能还是大唐年间西天取经吧。不外,最后两个陡坡的时间,所有的马儿都不愿意再走了,有的直接就爬下了,我拿着望远镜都能看到马嘴一翘一翘地喘气,说什么也不动了,兵士们把货品卸下,放马儿下山,马儿下去的时间,别提有多欢脱了。只有一匹军马愿意来,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从山腰冲到山脊时间,也明显马力不足,但是低头吃两口脚下的植被,逆着风,面向落石,踩着满是蒺藜刺一样的地皮,朝我们而来,别的马儿都是人给马带路,这匹神马是马给人指路。

我把这位战友拉上岸,马儿配着身后湛蓝的班公湖,踩着脚掌下的积雪,都是唯美的婚礼局面。战友们说,他叫飓风,一会儿它下山,你就能看出来了。飓风果然做好事不留名,干活儿从不偷奸耍滑打折扣,刚卸下货品,踩着湖面上泛起的祥云,闪电一样劈到山下了。

我从背囊里翻出来了一包大白兔奶糖,是老陈班长夹带的私货,上面贴着上海市人民政府。好家伙,陈班长有点东西。我是这条山脊线第一个吃到慰问品的人。不外不知道大白兔奶糖为什么跟军人总有着不解之缘,记得看士兵突击,高城带史今看天安门,史今说守卫了这么多年首都,就想看一看天安门,当车缓缓驶过天安门,史班长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含着一块儿高城刚刚给他塞的大白兔奶糖,我真想,假如有一天,告别了这片地皮,谁喂我吃一块大白兔奶糖。或者万分之一的可能,我牺牲了,我不抽烟不喝酒,请在我墓前,也放几块大白兔奶糖吧。

现在不止我们、特战、野战三股气力拧在一起,我感受到了背后,国家的支撑,百姓的温度。我可以在这,钉在光燮山、神炮山山巅,成为一座丰碑,把整个生命,押在这条山脊线。我记得2017年,在湖的那一岸,也是两名即将两年兵退役的东北娃,前线受伤,我让他们住在我的小房间,我给他们打洗脚水,一个小伙子说,指导员,你不嫌我臭吗?我跟他说你这是什么话,另一个小伙子军医包扎好,我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腿,特别心疼,他还傻笑着,说,指导员,镐把比枪好使。这两句话记到了今天。

还有2016年,一个兵士冻伤快要截肢,跟干部说,我的脚还能保住吗?保不住也行。

我当时作为连队配属的干部,都为之动情。

我用望远镜,反复看着山头,那里面目狰狞着,焦灼着,依旧不停地打着地鼠,调整角度,看着湖两岸,我们依旧不停地构筑着钢铁长城,用骨血衡量着疆界。湖风吹又吹,班公湖浪重重叠叠,今天阴天,没有晚霞,夜幕快要降临,而班公湖面已经璀璨。

写给来日诰日:整个中印边境这场行动过去五年了,军长会晤客岁就告一段落,这个夏天,我还去了军校,看了场毕业演出,看到了熟悉的标语,从这里走向战场,那么,从战场呢?

我想到了加勒万连队的一块石头上,写的“世界加勒万”给了我答案,血管滚烫到跳动的血液平静下来,战场也渐渐恢复到冻土原有的形态,我要从班公湖,奔向那汪洋大海。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50801A06TZP00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最新评论

图文热点

  • 寻忆织里画虎大师吴寿谷
  • @浙E车主,最新消息!明年继续免费!

热门推荐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联系客服 关注微信 下载AP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