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海国图智研究团队：卜乐、林崇威、陈颖帆

10月末，岸田文雄在埼玉县参加投票前夕的造势运动，图源：AFP

维新会强势崛起，大阪势力完胜

10月底，日本众议院选举落幕，11月《产经新闻》以“自公险胜，政权维持”的头版头条来描述稳定中“悄然量变”的日本政局。“自公”是指日本恒久执政的自民党及与其联合执政的小党公明党。众议院选举效果显示，自民党在465个议员席位中赢得261席，与公明党共同稳住了执政联盟的职位。《产经新闻》头版大字号的标题配上刚刚接任宰衡的岸田文雄的侧脸，仿佛是为这位初上任便面对大考的新任向导人宣示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欣慰而又疲惫。

岸田文雄，图源：PRESIDENT Online

在选举中“险胜”，对各代议制国家的政党而言并不鲜见，然而对日本政坛“霸主”自民党来说却是一个污点。自1955年以来，日本自民党创造了恒久执政的神话，期间仅两次短暂下野，在日本政局中维持着一种超稳定上风。前宰衡安倍晋三更是在2006至2020年间4次出任宰衡，向导自民党合计执政近3200天。因此，有网友调侃：“克日的选举，自民党未能完胜就是失败”。

事实上，本届选举中有1051名候选人竞逐289名小选区议员、176名比例代表议员。本次的核心除了观察自民党可否维持从2012年以来的多数党职位（465席次的一半以上）外，执政、在野联盟的攻防战也一时成为了日本政治走向的核心观察点。在野政党中的立宪民主党（立民党）、日本共产党（日共）、国民民主党（国民党）、令和新选组以及社民党（前社会党）5党组成的在野联盟，本次实施了在213个选区分别共推1名候选人挑战执政联盟的全新策略。但效果表明，自民党拿下261席（较上届减15席）已经单独过半，其余党派得票情况为立民党96席（减14席）、执政联盟中的公明党32席（增3席）、日共10席（减2席）、国民党11席（增3席）、令和新选组3席（增2席）、社民党1席、其他无党派等10席（减3席）。

最令人意外的是，不到场两大联盟，尤其是作为在野势力不到场在野联盟的日本维新会相对于上一届旋风式增加30席，拿下41席次，一举成为日本第三大党。所以此次执政的自民党小胜便是输，在野联盟微增也是输，唯一的赢家是在特定地区彻底完败自民党的日本维新会。一方面，此次选后，在日本国会格局中，自民党与日本维新会在修宪议题上存在高度合作的空间，双方占据的席次满足议修宪席次的三分之二，为日本国内政局的变化以致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走向带来不少的变数；但另一方面，维新会的异军突起也加剧了日本国内政治的变化。

日本维新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图源：产经新闻

日本维新会此次在大本营——大阪府的15个选区与自民党直接对决，拿下“全垒打”，自民党在大阪府无论是资深老将还是新人都逐一败在维新会手中，这反映出大阪地区大众对日本中心当局长年以来器重东京而忽视大阪的高度不满情绪。要知道除东京外，大阪是日本第二大经济文化中心，缴纳大量赋税，但恒久受到打压，在资源分配、产业布局上始终无法实现突破。所以在46岁的日本维新会副代表吉村洋文高人气带动的“吉村旋风”之下，维新会不仅在大阪地区实现“全垒打”，更在不少小选区拿下席次，成为近半个世纪日本政坛难过一见的选举奇景。如果日本维新会能凭借改革主张持续吸引日本社会“反自民党”的不满情绪，将来跨向第二大党以致到场整体在野联盟制衡执政党的趋势也会愈发明显。这个异军突起的政党是否能改变战后自民党一手主导的国内政治格局，值得持续观察。

防疫与经济新政，临门一脚的“助力”

自民党的执政早已成为常态，无论成效如何，在日本大众政治冷感的大氛围中都已造就了难以撼动的政治生态。而事实上，此次众议院小选区的投票率仅55.93％，处于战后第三低的程度，再次阐明日本政治僵局加剧了选民的无力感，无法有用吸引中间、年轻选民积极到场。而对防疫成效的强调与岸田文雄“新资本主义”蓝图中器重分配的理念，某种程度吸引了支持执政联盟的选民最终走出家门，投下这一票。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日本一贯接纳以“自律”为基调的防疫措施，停止目前国内疫情已经历了5波较大规模的集中爆发，而近期逐日新增确诊病例数突然断崖式下降。本年7-9月第五波集中爆发期的日新增确诊病例数峰值为25992例，而10月31日众议院选举开票当日的数据为228例。虽然自民党将此吹嘘为自身的防疫成效，但科学界已有最新研究得出结论称日本的新冠病毒正在衰亡。日本国立遗传学研究所和新潟大学共同研究小组10月30日发布的研究陈诉显示，影响德尔塔病毒修复的变异酶发生变化，病毒很大概因此而天然死亡。虽然这项研究成果目前还只是孤证，是否可以或许解释日本疫情的好转另有待商榷，但在当局防疫措施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确诊病例数锐减背后仍然有待考证。

疫情转好后规复深夜营业的大阪餐饮店，图源：日本经济新闻

而在经济方面，岸田当局的新经济蓝图为其选战有用加分。10月8日，新官上任的岸田文雄宰衡在临时国会上发布首次施政演说，提出“新资本主义”经济政策。岸田的演说迎合了当今围绕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批判潮流，对安倍曾提及的“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做出了本身的阐释。作为安倍晋三力推的新任宰衡，他首先肯定了“安倍经济学”对抗通货紧缩的成效，继而指出在“增长”和“分配”之中要更器重“分配”，从而摆脱二者择其一的一元论，实现二者兼顾的“良性循环”。这一理念虽切中日本时弊但要真正推动存在非常大的阻力。而“新资本主义”无疑帮助岸田当局取得前哨战的胜利，接下来“新资本主义”如何开展温和改革？菅义伟当局加快数字转型、扩充医保体系、推进地方银行重组等务实经济办法是否持续推进？抗疫与经济发展失衡的情况如何破除？这些都是考验新当局实践理念的紧张关卡。它们是新当局的困难，更是自民党执政近半个世纪以来的沉疴与宿疾。

自民党执政沉疴，久而未决

2009年，日本民主党曾击败自民党，实现了政权更迭。其时外界普遍认为自民党施政存在三大积弊：腐败丑闻、“老人政治”、忽视民生。如今12年已往，自民党早已东山再起，重新掌权，但这三大弊病却依然是自民党久未治愈的顽疴宿疾。

首先是腐败问题，本届众议员选举中落马的自民党资深议员甘利明就是一个典例。不到一个月前就任自民党干事长的甘利明在选举中意外惨败，受贿问题正是他落选的一大要因。早在2016年初，时任经济财政继承大臣的甘利明被《周刊文春》杂志爆出收受一家建立公司1200万日元（约62万元人民币）贿赂，不得不引咎辞职。政治经验丰富的甘利明曾在对美TPP（环太平洋经济合作协定）会商中立下汗马功劳，但腐败的污点已经无法让他得到大众信任。

甘利明，图源：产经新闻

其次是陪同着严峻老龄化趋势的“老人政治”问题。9月刚刚辞职的日本前宰衡菅义伟就是“老来当政”的代表，本年年底即将迎来本身的73岁生日。在日本，自民党的干事长、政策观察会长、总务会长被称为“党三役”，即除党首外职权最高的3个人。菅义伟当局的“党三役”平均年事达71.67岁，革新1978年大平正芳当局71.33岁的历史记录。在此之前，2008年福田康夫当局的“党三役”平均年事也高达70.67岁。

末了是民生问题。上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幻灭以来，它就一直如阴影般挥之不去。而近年的民生问题则与当局恒久推行的“安倍经济学”痛痒相关。安倍政权初期的经济政策将重心置于“增长”问题之上，以宽松的钱币政策和积极的财政政策逆转通货紧缩预期。

但高度偏重增长的经济政策往往只能间接作用于社会民生，其效果是非常滞后且缺乏针对性。于是，安倍在执政后期开始器重劳动所得问题，转向了“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路线。从效果来看，“安倍经济学”确实为恒久低迷的日本经济注入了新的活力，2012年初至2020年元旦，日经平均股价从10,395.18日元跃升到了27,444.17日元。即便云云，民天生果却并不明显，日本大众对于薪资报酬、生存条件等方面的改善并没有太多切身领会。2019年初，日本在野党议员曾质疑安倍当局的“薪水增长率”存在数值作假问题，指出2018年1月至11月的现实薪水增长率平均为-0.5%，可见关系大众切身感受的就业、薪资等问题迟迟无法突破。

岸田的将来，交由谁来决定

除经济领域的困境急需“新资本主义”的药方来突围外，外交与国内政治也是岸田当局的困难。

外交方面，岸田当局最紧迫的任务在于明确对中、美两国的外交政策。岸田文雄曾在安倍内阁恒久担任外相（2012-2017），具有丰富的外交实战经验，就任宰衡后就立即提出了“岸田外交”的框架。无疑，岸田将持续维护日美同盟关系，并积极推进“印太”框架下的四方安全对话（Quad）在疫情、科技以致军事领域的合作。这一点已经被事实所佐证。10月5日，岸田就任宰衡的第二天就与美国总统拜登通话并就强化两国同盟达成共识；10月25日，美国海军“卡尔·文森”号航母打击群与日本海上自卫队“加贺”号直升机驱逐舰在南海展开了海上合作举措与演习。拜登当局基于深化美日同盟的必要性，与岸田当局的合作将会毫无疑问地持续深化。

“加贺”号直升机驱逐舰，图源：朝日新闻

而外界关注的对华关系，则有较大的不确定性。岸田文雄执掌的自民党内第五大派阀“岸田派”本来是一股保守友华势力，但由于岸田文雄本人受安倍晋三影响较大，这一派阀的友华底色似乎正在逐渐消退。岸田文雄上任后颠末新一轮组阁和众议院选举，由前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向导、历来对华友好的“二阶派”遭受重创。而位居新一届当局高层的茂木敏充、岸信夫、高市早苗等皆为安倍的人脉，党内第一大派系细田派也正式更名为安倍派，也就意味着安倍晋三将持续影响自民党政策，也极大大概连续任内的对华接纳遏制与抗衡的策略。2022年中日两国将迎来邦交正常化50周年，新一届当局对华政策的走向将格外引人注目。

而岸田当局在国内政治方面的压力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经济和外交政策的取向与实效。继上月刚刚已往的众议院选举之后，2022年7月日本将迎来新一届参议院选举，如果防疫与经济、分配问题迟迟未有突破，自民党将有大概在参议院选举中遭受失败。纵观自民党历史，它曾于1989年、1998年、2007年三度在参议院选举中落败。安倍晋三的第一任期正是因为2007年自民党在参议院一战中遭遇滑铁卢而黯然引咎辞职。

在本届众议院选举中，以自民党为首的执政联盟虽然在票数上以绝对上风取得胜利，但在此前的选举过程中遭到了在野党的强势“围猎”。日本共产党破天荒公布联合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实施“野党共斗”，即在选举斗争中联手对抗自民党。这两个党派是在日本政治光谱中偏左翼的政党，与右翼政党自民党形成政策倾向上的对抗态势。依托“共斗”，在野党乐成击败了数名自民党老议员，如前文提及的甘利明、以及前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之子石原伸晃等。而自民党所遭遇的攻势绝不仅仅来自左翼政党，本轮选举中崛起的日本维新会就是一个比自民党更加极端的极右政党，其在大阪府的完胜，也凸显这种利用地方掩护主义打击日本中心国会选举的攻势极有大概持续蔓延，在国内政局中“左右”受敌的自民党正面对着差别于以往的全新挑战。

获取更多内容，欢迎关注海国图智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