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在诸多的优秀国产影视剧当中,至今难以逾越的两座大山,一部是《大明王朝1566》,另一部,就是87版的《红楼梦》了。 我曾经看到许多人对这一版的红楼梦,竟持不屑一顾的态度,认为这部作品并不像众人所说的是什么“神作”,剧中人物的演技也很一般,因此算不得什么经典。 个人觉得,说这些话的人,肯定是没有看过红楼原著的。 真正从头至尾反复读过《红楼梦》前八十回的人,应当会觉得,87版的红楼梦电视剧,是真正的将“书”搬到了荧幕上。不论是演员的选择,还是书中一些经典剧情的重现,各方面的细节神态,险些是做到了“精益求精的完美”。 只是,大多数人只看到了荧幕中的红楼,却不知晓荧幕之外的拍摄过程,竟也是一部“红楼”。 所谓戏里戏外皆红楼。就如剧中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与剧中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带着一种别样的“宝黛初会”式的奇妙色彩。 戏外,宝黛初会在87版的红楼梦剧组当中,“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是最后一个进入剧组的。 在正式进入剧组之前,这个其时只有20岁的年轻小伙子,始终不完全信赖,自己竟然真的成了贾宝玉的扮演者。直到真正的来到剧组学习听课之后,他脑子里的那种“不真实感”才慢慢的淡化掉。 据欧阳奋强回忆,他自己那时候并不自信,一进组就开始紧张,觉得自己可能演欠好,压力也很大。但这种压力,在他遇见陈晓旭之后,就慢慢的减弱了,以至于厥后他重拾自信,完美的胜任了贾宝玉这一脚色。 欧阳奋强第一次见到陈晓旭,是在一天傍晚。 其时他和贾琏的扮演者高亮正往香山上的驻地走着,半路上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远远地看过去,那女孩子苗条却又有些瘦弱,气质不凡。走近之后,他看清晰了女子的容貌。其时,他的心里涌出一种极为猛烈的预感:这女孩儿演的肯定就是林黛玉了。 在此之前,两人从没有见过面。当欧阳奋强听高亮介绍这女孩儿叫陈晓旭,是林黛玉的扮演者时,他心里头猛地一喜:还真是演林黛玉的陈晓旭! 两人初见时并未多语言,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心里估计在想,哦,这就是未来一段时间里最亲密的搭档了? 厥后陈晓旭曾告诉欧阳,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冷眼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一个顽童。 相处,有趣的林妹妹由于是最后一个进的剧组,欧阳奋强刚开始在剧组里头很不适应。因为其他人之间互相都很认识,究竟他们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交流起来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亲密。但对于欧阳而言,他刚进来,就像是个外人,欠好融进大家。 欧阳奋强曾回忆,那时候他只要一和大家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别扭很拘谨,也欠好意思语言,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欠好意思夹菜,心怯,欠好意思看其他人。 有一次,他在吃饭的时候,头顶上飞来一只苍蝇,一直在他脑袋上面转,一旁的陈晓旭看见之后,和他开顽笑说:欧阳,没想到你是召苍(苍蝇)一员(议员)——召仓议员是日本一个电影里面的一个反派脚色。 陈晓旭捂着嘴说完这个谐音梗,在座的其他人立刻哄堂大笑。欧阳奋强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他心中拘谨感消减了很多。 这就是剧外的“林妹妹”的“本性”。在剧组里,陈晓旭是个很喜欢开顽笑,也很有幽默感的人,同样她也很善解人意,很会鼓励人。 欧阳奋强在出演贾宝玉之前,很年轻,也只是剧团里的一个小演员,比起同剧组里的其他人,他有些没自信。但陈晓旭却告诉他:我看过你演的《杨小亮》。说完,还说出了里头的一句经典台词。这给欧阳带来的极大的自信,让他在心理上缩小了与大家的间隔。 陈晓旭在帮助“贾宝玉”找戏中感觉的时候,两人曾“捉弄过”不少的同剧组演员,陈晓旭负责“出策划策”,欧阳奋强负责“实地实施”。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各司其职”。 按照欧阳奋强的说法,陈晓旭“捉弄人”的“点子”很多,同时又很能把握火候,不至于让人家生气。她曾与“宝玉”约法三章:只能捉弄别人,不许打“内战”。 可欧阳奋强还是没忍住,有一次就想了个法子去捉弄她。 他静静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了正在阅览室看书的陈晓旭。 信上的内容大致是,珠影厂要招收一批新的青年演员,希望她明天下午一点能去山下等候见面。落款是珠影艺术室王东和、徐小中。 这封信被人送到了陈晓旭的手上。只是她看到这封信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看书。 欧阳奋强有些气馁,不过他信赖自己能够骗过她。 结果第二天,欧阳左等右等,陈晓旭就是没有走。他实在忍不住了,在走廊里见到她之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你没有出去啊? 陈晓旭答:没有啊。 欧阳奋强极为扫兴,转身刚想走,结果只听死后的陈晓旭大喊了一声:站住!王东和!我不知道你欧阳还有这个笔名哪! 欧阳奋强终于没有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晓旭接着说:好你个徐小中,居然开顽笑开到你的顾问身上来了,你简直是个犹大,太可气了! 陈晓旭可能是真生了气,她在说王中和,徐小中两个名字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欧阳奋强赶忙道歉,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林妹妹”是怎么看出来的?陈晓旭嘲笑一声: 你以为可以骗到我吗?你的骗局一点也不精致。 欧阳:是啊是啊,在这方面我还要多向您学习。 陈晓旭得意的笑了,接着说:昨天我拿到信的时候,刚开始还是有些信赖的,不过又觉得不对,珠影为什么要凭借报刊上的宣传来找我?也太轻率了吧?刚好我有个朋友住在北影招待所,我就打电话问了问,他告诉我说根本没有珠影的人住在里面。 “这时候我才明白了是有人在搞怪。” 欧阳奋强惊叹于这个“林妹妹”的聪明才智,不过心里头仍旧有些不平,对她说:我就不信捉弄不到你陈晓旭! 陈晓旭哼了一声,转身便跑到导演那里告状,说:欧阳在这两天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和恶魔本性,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坑害百姓了,他如今不像警察了,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了! 所谓“像警察”,是因为欧阳在一开始演贾宝玉的时候,被导演品评说他演得太死板,不像公子哥,倒像是个“警察”。 王导演听完哈哈大笑。他的目的达到了,两人因为这些打仗,在拍摄的表现更加的有默契且自然了,人物关系也显得更加融洽。 戏外,文艺的陈晓旭在拍摄外景的时候,有一次,众人来到了杭州西湖。因为其时天气还有些冷,桃花还没有开,达不到拍摄要求,众人就在杭州一直待命,等候着桃花开放。 在等候的这一段时间里,欧阳奋强和陈晓旭两人闲着无事,便一起去游逛西湖一起交流学习。 这时候,欧阳才知道了陈晓旭原来会写诗。而且她的诗写得很有韵味。她最喜欢纪伯伦的诗,经常将好的诗句推荐给欧阳看。欧阳则喜欢三毛,两人就上街去,满大街的搜罗三毛的书来看。 陈晓旭十多岁的时候就在报纸上发表过诗歌。有两首。 一首叫做《我是一朵柳絮》
另一首叫《小麻雀》
两首诗都有种别样的“可爱”,却也能从中感受到陈晓旭内心深处的某些特质。 她其实并非是“林黛玉”,心中还是太“温暖”了些,没有林黛玉诗中那种天然的“悲”,也没有黛玉那般复杂细微的“敏感度”——那是她对万事万物不自发的一种共情。且这种能力因人而异,经历不同,所感所悟自然也就不同,因此这世界上也就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艺术家。 但或许,她也是“幸运版”的林黛玉,有父母亲人从小的陪伴庇护,乐观善良,巧舌有趣。不过,单从影视剧来看,陈晓旭所扮演的林黛玉,与我读书时脑中浮现出的那个人物几近相同。可以说,在这部剧中,她就是那个“真的”林妹妹。 只痛惜,佳人早逝,徒增了遗憾罢。 |